她一目十行地阅罢,情不自禁地捧起信纸紧贴在胸口,目中含泪,满面通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激荡的心跳,转身低道:“纨纨,我要出去一趟,先到你家换身衣裳,好么?”纨纨微笑点头。完颜宁见她神色隐露忧惧,心下歉疚,挽着她低道:“实在对不住,要你冒这样的险。”纨纨一怔,笑道:“宁姐姐,若我爹爹还在世,岂止是带封信而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完颜宁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又打开门,命凝光照看徽儿,自己则带流风坐着纨纨的马车同去济国公府。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发布前八章后,收到一些宝贵的反馈,反复思考之后,我对前面部分做了些许调整,将原本写得比较隐晦的内容更直观地表述了出来,暂停了更新。接下来会恢复日更的,感谢大家 千山寒暑(二)泛舟达及保喝完 千山寒暑(三)避宠天下伤心处,唯别而已矣。二人相顾黯然,完颜宁从马鞍上取过夹袍,亲手掸去灰土,叫他平展双臂,自己给他穿在身上,又一处处系上衣带。完颜彝知她着意以妻子身份侍奉自己,便依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想起前人“行衣未束带,中肠已先结”的诗句,心里愈发酸楚,放眼山川尽是愁城,当真是开襟方未已,分袂忽多违,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她系好袍带,又蹲下身整理裾角,然后仰头看了看他,站起来嫣然笑道:“绣服霍骠姚!”完颜彝知她强忍伤心逗自己笑一笑,勉力挤出一个笑容,说不出话来。完颜宁又低声道:“副枢不拘小节,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但若临大事,你也不必理他,只和平章商议就是了。”完颜彝不料她突然说到政事,奇道:“平章如何理得军中事?”完颜宁笑道:“副枢知道自己的德望不能服众,昨日请旨调平章同去陕西,我猜官家定会准奏的,而且会让他俩平起平坐。”平章即完颜合达,汉名瞻,时任平章政事,自幼从军充任侍卫,贞祐二年曾护送岐国公主和亲,后被蒙古俘虏又伺机南逃,与完颜彝境遇相仿,且为人重义轻财,深受民众爱戴,又曾随仆散安贞南征,更添了一重袍泽旧谊,故完颜宁一听便笑,断定心上人从此不至太过憋屈。完颜彝知她自幼颖智异人,对她所言皆信任无疑,欣然道:“那便好。”转瞬又笑不出来了。二人盈盈凝望片刻,完颜宁低声道:“快去吧。”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流风不料她突然拔足,忙跑到达及保马鞍边取下一篮金橘,抱在怀中急步追着跟去了。达及保猝不及防地“哎”了一声,追出几步,望着她蹁跹的背影瞠目道:“这……仆散姑娘去得恁急!”完颜彝却直立不动,亦不语,直至那倩影被树木遮得再看不见了,方叹了一声,苦笑道:“‘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她是怕我伤心。”想到爱侣体贴周全之意,心里又疼又暖,不忍辜负,便咬牙翻身上马,对达及保沉声道:“咱们走!”完颜宁仍扮作仆妇,抱着金橘从角门进入济国公府,穿过夹道一径行至福慧房中,累得筋疲力竭。流风已从边门入内等候,正要服侍她更换衣衫,忽见福慧急匆匆地回房来,见到她便拉住急道:“公主,姑娘被宣进宫了。”完颜宁吃了一惊,忖度纨纨定是被自己出城私会之事牵累,顿起破釜沉舟之意,反倒镇定下来,一边换回衫裙一边细问究竟。
“内侍只说是奉皇后口谕,姑娘怕公主不在府中的事被发现,也没敢多言语,换了衣裳就去了。我本要随她去,可被那内侍拦住,说是皇后只召见姑娘一个,连公主都不必同往。”完颜宁目光微瞬,转身向福慧双膝跪倒,福慧大惊失色,低呼道:“公主做什么?!老婆子这把岁数了,凭谁来审问,半个字都不会说的!”完颜宁决然道:“福姑姑,纨妹若有闪失,我绝不苟活,只是求福姑姑看在姑父面上,千万莫牵连将军,今日之过我一人承担便是。”福慧红了眼圈,搀起她爱怜地道:“公主说什么呢,今日您一直在府里陪着姑娘,将军远在许州,风马牛不相及,有什么相干?姑娘必也是一样的话。您快回去吧,再晚就要被发现了。”完颜宁又摘下玉簪珠坠塞到流风手中,低道:“我身上只有这些了,快走吧。”流风大惊失色:“奴婢不走!”完颜宁忍泪道:“小九,还记得嬷嬷么?我知道你待我好,所以更不能连累你……”流风急得顾不上尊卑,握住她双手低呼道:“事情还没搞清楚呢,长主怎么就断定是为这事?咱们先找宋殿头问问!”福慧也点头附和。完颜宁每临大事素有静智,此刻只因担忧爱郎获罪,关心情切,一时乱了方寸,经流风提点后立即如梦初醒,点头道:“好,那咱们快回吧。”她匆匆赶回宫,迎头遇着凝光来禀报杜蓁刚回京,已接了徽儿回去,一时也无心细问,点了点头便径直去寻宋珪。谁知宋珪一脸茫然,说皇帝今日龙颜欢悦,并不像要拿人惩罪的样子,也未听他提起完颜彝。完颜宁愈加生疑,谢过宋珪又往中宫去寻纨纨,谁知徒单氏亦是一脸茫然,辩解自己从未宣召过纨纨,今日也不曾见到她。完颜宁只觉双足一阵阵发软,勉强定了定神,想到福慧出身内廷,不可能错认宦官与宫轿,而李冲一介布衣,也绝难伪造宫中舆服,纨纨当不会被歹人掳走。念及此,她精神稍振,又改从宫中宦官与软轿入手,立刻遣流风去器物局、尚厩局与尚辇局查档,她自己则向左右宿直将军处查询今日进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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