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刚过,宫里就传来废后薨逝的消息。
自成帝初登基,便封了当年先帝指婚的正君为君后,两人青梅竹马,育有一子,甚是和美。
只是去年不知为何突然废后,满朝哗然,成帝态度坚定,废后诏书已下,人却仍养在凤栖宫,又好像还有那两分情谊在。
司礼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毕竟后君自尽乃是大忌。
不过圣上旨意来的也快,命人收敛尸身,整理遗容,悄悄送回了宁府。
另有一道密旨送到了右御史宁大人手中,可怜宁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成帝不算全然无情,又或许只是帝王平衡之术,到底对宁家有几分慰藉。
春三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礼部筹备的选秀大典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成帝高坐龙椅之上,俯瞰阶下众人,一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另一手摸了摸裹在龙袍下的小腹。
五个月大的孩子在繁重的龙袍之下并不显眼,只是成帝心神全数凝聚在此。
这个孩子他满心纠结的留到如今,太医也说这个月份不好再落了去。
下边司礼监的太监唱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名,却没一个能让成帝开口留下来的。
成帝父君早亡,后宫空寂,如今就一个舒明远这位叔父能陪着看这一场选秀。
舒明远侧首看了眼成帝,悄悄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要是再闭口不言,这选秀不就白办了?
“方家这嫡子瞧上去模样不错,陛下不如看看?”
成帝被舒明远这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在干嘛,顺着人话看了眼底下跪着的人,模样看不清,名字没记住,却囫囵点了点头。
林德福连忙让人记名留用,而后又零零散散选了十数人,暂且不提。
“皇叔同朕一起用膳么?”
舒明远自是应下,又遣人回府给裴修齐传了话,让人不必等他回家吃饭。而后这叔侄二人坐在一处,谁也没先开口,寂静的很。
“皇叔预备何时走?”
在成帝定下选秀之后,舒明远也上了折子,说想带着孩子去江南游玩。
“乐乐身体不好,等暖和些再走。”舒明远提起自己女儿,神态柔和的不像话。
“皇叔可得记着回来。”成帝惨然一笑,“朕还需要皇叔。”
“陛下已能独当一面,也可放臣去休息了。”舒明远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继续道,“如今朝中安稳,政通人和,陛下也可适当休憩,保重龙体。”
此话别有所指,成帝假装听不明白,恰当时宫人已备好了午膳来请人,这话题也就搁了下来。
新人入宫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中,其时成帝已有孕六月,坐下时肚腹处高高隆起,几乎要抵在御案上。林德福给人换了杯淡茶,提醒道,“陛下今日定了去方侍君那里,现下也该起身了。”
“嗯。”成帝批完最后一个折子,放下朱笔,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润喉,一边轻轻拍了拍肚子,得到孩子的回应后在林德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摆驾吧。”
方无涯是此次新人中唯二封了侍君的人,盖因其乃中书令之嫡幼子,家室显贵。
也是成帝选他第一个承宠的原因。
“陛下。”方无涯一身浅蓝长衫,气质俊雅,声音温润,闻之令人心神一清。
成帝看着半跪在身前的人,伸了只手出去,“起来吧。”
“谢陛下。”方无涯搭着成帝的手站起来,看清了这位陛下身前的隆起,脸上露出几分讶异。
成帝有孕不是什么皇室隐秘,只是此刻亲眼所见,到底比传言带来的冲击要大。
“这样惊讶?”成帝牵着人走到床边坐下,他月份大了,站着的时候坠的腰疼。
“陛下待先君后果真极好。”
这话此时说来并不讨巧,可方无涯没忍住。若非喜爱至极,一国之君又如何愿意雌伏生子?
可惜这个道理,宁桢不懂。
“臣能摸摸吗?”
成帝低笑,拉着方无涯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
帝王精心养护的孩子自然是与众不同些,方无涯的手刚放上去,成帝就挨了一记重踢,疼的他轻嘶一声。
方无涯立刻跪下请罪,成帝摆了摆手,“无碍。待你有孕也会如此,若孩儿乖巧倒还好受,若是调皮,那才是坐立难安。”
“陛下……”
方无涯强自镇定,可飞红的脸颊出卖了他。
成帝低笑两声,方无涯瞧上去端庄稳重,此时红了脸颊倒显出几分少年气。“宽衣吧。”
殿内伺候的宫人帮着两人宽衣解带,待只剩了一件贴身亵衣的时候收了手,极有眼力见儿的退下了,方黎眼疾手快的把手里捧着的承恩水放在了床头,放下床帷就跟着退了出去。
成帝看着床边的匣子,伸手拿了个盛放着承恩水的玉瓶把玩,“朕今日不打算用承恩水。”
方无涯闻言脸上红意褪去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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