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顷刻间奔涌而入。
这不是可以承受的重量。
卿莘的脑子就像被人从高空抛下,狠狠砸落在地,又揉成稀烂一摊,还沾满了尘土。
枪。
慌到极点的她只想要这个。
只有枪是她唯一的真正的同伴。
“……而你,宋臣溪,你自以为能代表正义去惩罚过去参与这件事的人,去残害犯过罪的人,殊不知你也只是个罪犯!”
张礁还在继续他的发言,这是他用尽心血才收集到的成果,只为和那些人一同将宋臣溪扳倒至深渊里头,让这位天之骄子绝无翻身的可能性。
陷入漩涡中心的宋臣溪朝身后使了个眼色,潜伏其中的保镖马上会意,先拉走了还在发愣的卿莘。
虽然已经预料到现在的场面,但宋臣溪在此之前毫不知晓卿莘也曾与此案有关。
在场只有那位老人清楚,当年卿莘的资料早已被领头人毁得一干二净,因为还牵扯到药物控制,又是更深的罪名。
当年最具潜力的孩子,也是最善良最富有爱心的孩子。因为很难被人为洗脑和诱惑,还试图联合其他孩子反抗,所以只能用药物让她变得充满瑕疵,就算停药多年自然恢复正常,也会有偶尔出现故障的时刻。
宋臣溪本来是想让她来看张礁如何垮台,也配备了足够的安保力量保护他们。但要知如此,他绝不会带她过来受罪。
此刻他心乱如麻,表面上还要按照原定计划,不慌不忙地朝台上走去。
早已被秦瑜瑜父亲锁在房间的安樾也奇迹般地重新出现在场内,为宋臣溪接下来的陈述加以佐证。
“……材料都是孤儿院以前的院长和员工提供的,我的父母和安樾的父亲最开始的确毫不知情,以为是动物样本。后来发现以后,就算取得了重大进展,也立即终止了此项实验。”
“真正继续利用这些孤儿的人是安樾的舅舅,也就是现在寰升的执行董事。比起刚才的捕风捉影,联系上下文的臆测,以及利用神问去强行获得一些所谓的证据,我会为大家展示更可靠的证据……”
“不可能……”张礁始料未及情况会如此急转直下,“他在骗人!”
“只有当事人不会说谎!”
他挣脱想要阻拦他的人,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那个老人,还想让他把当年的事再重复一遍又一遍。
“卿莘,你看到了吗!你居然喜欢上了差点害死你的人的儿子!”
他的焦急、他的愤恨也浸染至他的神问,间接影响到被控制对象的思想。
被保镖护住的卿莘听到呼喊,神色动了动。
她眼中没有神色焦急的张礁,只剩下那名老人。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包括他让她抽掉那一根根小腿胫骨时的神色,也笑得像现在这样和善。
“好孩子。”
当年他总用鞭子抽她,让她服气。
他说她是个疯子,喝了药以后大家都怕她,再也不会有人喜欢她,只有她愿意干活,愿意杀人,他们这些大人才会喜欢她。
现在,这个人老了,她正值青年,他怎么还敢对着她这么笑。
“好孩子。”
他盯着她脸,像以前那样称呼她,无疑是在明晃晃地挑衅。
卿莘状似回避地低下头,眼神斜向旁边的保镖,轻而易举就看出他手枪藏在哪里。
她趁他不注意,迅敏地拿过去,快速给子弹上膛。
在这短短几米的距离,面对一个行动不便之人。
这很简单。
她不用神问,百分之百可以确定,这枚子弹可以射击他的胸膛,直达他的心脏。
他一定会死。
明知结局的老人表情不变,眼神中似有嘲弄。
在卿莘松开扳机之时,胸口尖利一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太急切地想要复仇,忘了许若琳重复无数遍却无法给出原因的忠告。
这等忠告正是为她这样擅长狙击和杀害他人的人所专门准备的。
传言有的人神问是反射。
他向神询问。
得到肯定答复后。
三分钟内。
攻击他的对方一定会遭受相同程度的反噬。
他伤她伤。
他死她死。
她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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