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耀东城坐在地板上刷手机,九点刚过,池景川走进卧室,抱了两床被子给他:
“没多余枕头。”
“没事,我衣服垫一下”,耀东城接过来一副乖巧模样,“知道你怕吵,我保证比空气还安静。”
半夜,卧室紧闭的门悄然无声打开,池景川抱手臂斜靠门框,无波无澜的目光投在地上男人四仰八叉的身体。
顺窗户清流而入的月光,在他如雷鼾声中,皎白薄色似在震颤。
十二月二十日,节日前的悠闲气氛在分行继续蔓延,耀东城等到下午四点五十,才把池景川叫进去:
“下班一起去买东西?”
“自己去。”
“要放进你家的东西,总得问过你同意吧?”
池景川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开口语气却平和:“不要进卧室,客厅你随意,离开时全部带走就行。”
当晚组合沙发,床上用品,液晶电视,餐桌椅子,以及十几箱杂货陆续送到,随着客厅空间被逐渐填满,耀东城越发心虚:“就圣诞特卖,随便一路选过去,没看出来这么多。”
池景川倒没显出介意,反而问道:“买沙发,不买床?”
耀东城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怎么也是客厅,摆个床还是有点奇怪,这种豆腐块沙发睡起来也很舒服。”
将自己那套桌椅搬去卧室,再出来时,池景川看见厨房里,耀东城正灶台前拆各种锅碗瓢盆的包装,那张淡漠面孔霎时异常阴狠,像透明清水无端端搅动成一杯浓黑墨色。
“你干什么?”
背对他的男人无知无觉:“你这厨房跟新的一样,是从来没用过么?”
池景川的目光,落在刚摆上台的刀架:“我这里不需要做饭。”
耀东城打开橱柜摆放碗盘:“以前有人告诉我,爱好要选那种不能跟外人分享的,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隐秘嗜好?”
“有不想这个选项么?”
“没有”,耀东城笑出声,“我喜欢做菜,你不是不喜欢出去吃?那我在家给你弄,你成天吃那些三明治,看着都难受。”
“我说过你管的太多”,池景川踱步到他身边,从架上缓慢抽出长尖刀,“听不进别人的话,有时会付出代价。”
耀东城转脸看了他两秒,全然不当回事:“可我做东西真很好吃,你至少先试试,不喜欢再杀人。”
池景川眼睑微动,不动声色调整下呼吸:“别麻烦了,我味觉失调,尝不出东西好坏。”
“不是吧?我这也太惨了点”,耀东城一副造化弄人的仰天长叹,旋即又不甘放弃,“没事,那我也做吧,人总得吃东西才能活,你也不至于对着我就食不下咽吧?”
池景川似乎觉得纠缠下去没意义,直截了当说道:“我不吃热的。”
“啊?为什么?”
“怕烫。”
“你怎么这么……”耀东城失笑,对方径自离开,他才小声把话补齐,“可爱。”
17
那锅里咕嘟咕嘟煮开着浓稠红油,脏白的泡沫浮游,狭小黑屋满是酸腐呛眼的味道。
他看不出碗里食物本来的面貌,热气扑在脸上。
“吃!妈的小畜生,四处说老子饿着你了是吧?”
“没有,是老师问——”
“叫你赶紧的吃没听见?”
嘴里灼烧得舌头麻木:“太……辣了。”
“就辣的才最够味,老子就爱吃这口,你他妈也有脸挑三拣四?”男人单脚踩着凳子,胳膊架在膝盖上,得意用筷子夹起半红半白的肉,吹两下放进嘴里大口咀嚼,哈声中灌下半瓶冰啤酒。
太辣,但也太饿,他接了半碗清水,看男人只低头吃东西没什么反应,慢慢将锅里捞出的东西泡进水里,红色油沫迅速渗出上浮到水面,像血液脱离出身体。
“你干什么?”男人突然阴沉盯住他,“当老子面糟蹋东西?不知道怎么吃是吧?老子教教你!”
捏碎下颚的力道挣脱不开,直接从锅里舀出的半碗油汤灌进嘴里,已经没有辣的味道,是凶兽利爪,从喉咙下剖过食道,一路撕裂里肠胃。
那过程分秒流淌得无比漫长。
人总得吃东西才能活。
池景川认可耀东城说的这句话。
躺在床垫上,心里平静,他分辨得出耀东城清浅见底的善意。只是对现在的他,善意恶意都不重要,已经既不能伤害他,也不会影响他。
十二月二十一日,圣诞假前倒数第三个工作日,耀东城格外消停的一次也没叫过池景川,甚至五点下班从他桌边路过都目不斜视。
“耀总”,池景川叫住他,“我今天拳馆有课,你如果坐地铁回去,需要先去办卡。”
“哦,办卡……”耀东城有点愣,本以为池景川会对两人同住的事讳莫如深。
隔壁间男人正穿外套,一脸惊讶脱口而出:“耀总,你是回去哪儿?小池那里?小池,你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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