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这时听轿外说:“恐怕救不活了。”也顾不上那些,急急说:“快,去清心殿!二皇子和奶娘别跟着了,回去行宫歇着,跟太上皇禀报说突然有公务,改日再带二皇子进宫,不许说军情的事,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侍卫们大声应了,分队护送二皇子回去。
太上皇听了禀报,沉吟半晌:
“知道了,你们赶回去保护主子吧。”
等人离去,湘环担忧地问:“爷,五爷怎么不说军情?是不是有意瞒着咱们?”原来太上皇几乎和五王爷同时收到了另外来源的线报,得知了前线的战况。
“他大约不想我担心。”太上皇淡淡道,拢着衣服缓缓坐下去,“……我有什么好担心?那小子若有事,我去地府追他,我早已想好了。”
“爷,使不得啊,上上下下都靠爷镇着。”湘环冒出眼泪,“这上面只说大将军受了伤,若伤得重,怕不会这般轻飘飘地写……”
“但愿。”太上皇闭上眼睛,“……你下去照顾二皇子吧,我想静一静。”
“爷千万不可做傻事。”
湘环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但见太上皇很快睡下,这才略微放心。
大将军在边境遇敌军伏击,队中略有死伤。此事原本平常,但先前头疼之北国武器依旧未能解决。此火器造成的伤口难治,流血不止且令人痛苦不已。军中那些不明就里的汉子见到同袍死得凄惨,也不免动摇,军心受挫。
战事常常从一个致命的细节影响全局,这点皇上和五王爷都很清楚。王爷请命亲自带着图拉古和一队人马援往前线,因缺的是得力的医师,图拉古的一干新弟子里也有迫切想立功的,其中便包括少年志气的八王爷。
“不管什么事,只要不涉政务,就轮不到两个王爷一并离京、劳师动众去做。”皇上憔悴地训斥八王爷,回头望着五王爷,“五哥是铁了心了,嗯?”
五王爷知道皇上要翻私账,使了眼色叫八弟先下去。
皇上等亲弟弟走了,又气呼呼地说:
“朕从未见过刚出月子就急着离京受苦的人,五哥教朕开了眼界。战事固然重要,耗费两个朕的左右手亲上前线,你是巴不得京中不出乱子?五哥的智慧,到了他的身上就不好使了么?”
王爷柔声解释:“皇上今非昔比,铲除逆党以来势大根深,又驭人有术,比臣得用的总有不少,不然臣在行宫躲着,也和离京区别不大嘛。还不如臣自己担心,走了以后王大臣的位子给旁人坐了。”
皇上叹道:“五哥的心思叫人猜了生气。你把十四叔的两个郡主往朕的跟前送,让她们时常跟着图拉古禀报,这次援军郡主想去又坚决不准,固然说了一番道理,但以为朕猜不出你的念头?”
“臣哪有什么念头?郡主金枝玉叶,绝不能跟着军队受苦。”
“郡主金枝玉叶,五哥不是金枝玉叶?”
王爷脸色一黯,转过脸去:
“臣单在行宫里是个金枝玉叶,出了行宫大门,臣先是朝廷的臣子、宗室的代表。眼下战事耗费巨大,关乎国策,乃是左右朝局的关键。此次派图拉古和几个子弟上前线是皇上认可的,这帮人必须有人为首给他们名目,否则军中难免有疑。那里面个个有头有脸。这样的差事臣不去,还能去的人里,皇上想派身子有残疾的四哥、和老三同个娘胎的六弟,还是老八老九?”
此番道理,皇上自然想在他的前头,还有更深的道理二人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图拉古是个外人,皇上看重他本就受一班迂腐老臣微词,那帮家伙办差不为朝廷计长远,抱起团来只想着怎么给自己捞好处。外国人里也不少傲慢无礼、偷鸡摸狗之辈,图拉古却是个少见的厚道人,这样的臣子王爷不保,谁来替皇上保?
“你走吧!”少年天子口是心非、不耐烦地挥手,“朕留不住你,你的心思早就飞到大哥那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到了那边在后方做做样子、看看伤员便罢,留几日鼓舞将士们就回,不许上前线。只要你把人送到,剩下的事给大哥办。”
“臣必定先保自己的小命。”王爷轻笑。
深秋闷雷滚滚。千里之外,大将军在后方大营养伤,接到通报时已经一怔,万万没想到王爷会一人一马、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微服快马加鞭地来。
瞧这位金枝玉叶那气喘吁吁、风尘仆仆的模样,其中没有公务,全是私心。
王爷压根儿不管那些手忙脚乱摆仪仗迎接的兵,他径直入帐,见大半月过去了,大将军的肩头仍缠着厚厚的绷带,便咬紧干燥的嘴唇。
早有人禀报大将军他到了,大将军抬起头,微微扬起唇角,说:
“这是怎么了,劳师动众的?五哥,刀剑无眼,你不该亲自来。”
“你还说。”王爷见四下无人,开门见山,发了脾气,“……那什么‘炸弹枪’是好玩的?中枪的人死得多惨我见到了。你运气好,只擦破了肉,就这样还养了这么多日,想必取那些个弹片流了一盆血,你——”
“——好了好了,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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