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不自在,倪雪真诚地发问:“蒋冬河,你到底是怎么忍受在这里住的啊?”房间安静了两秒。紧接着,倪雪的衣领被蒋冬河一把揪住,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蒋冬河的拳头抡过来,带起一阵急促的风,手臂线条绷紧,手背凸出青筋,拳头堪堪停在倪雪的鼻尖前。倪雪愣在原地。这一拳头下去,他的鼻梁骨恐怕会断。“你自己说的,就一晚上。”蒋冬河压低嗓子,不再维持基本的客套,眉眼间满是凶戾,“既然想住这里就老实点,少他妈废话,不然滚回你的宿舍去。”论起打架,倪雪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蒋冬河的对手。他虽然学过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拳击散打柔术跆拳道,奖项也拿了不少,但也没真正跟谁动过手。反观蒋冬河,高二那年修理过两个骚扰女同学的校外小混混,一个没了门牙,另一个断了肋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倪雪还是懂的。但比起担忧这个,另外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他终于见到了撕下那层冷静稳重面具的、真正发怒的蒋冬河。蒋冬河收回手,不再理会倪雪,向卫生间走去。好烦。脸看起来那么无辜,偏偏总爱用天真的语气不讲人话,实在烦得要命。--------------------倪雪日记:倪雪肯住进蒋冬河家里,倪雪好。蒋冬河凶倪雪,蒋冬河坏。蒋冬河日记:妈的,烦死了。还是期待饱饱们的评论噢=3= 5 泡芙芝士蛋挞小猫这一晚,两人睡得都不太舒服。倪雪认床,挑枕头,遇见不习惯的床和三件套都得适应一阵子,更何况这回睡的还是沙发。屋子本身没多大,自然也放不下太宽敞的沙发,这个沙发又窄又小,坐着的时候尚且够用,要躺下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实在强人所难,就连翻身都得留意着别滚下去。但倪雪睡不着,看手机也嫌没意思,只能来回翻身,又怕掉下去,动作小心翼翼还不够折腾的。再加上天气炎热,小房间更是闷得像蒸笼,尽管睡前冲过了澡,这会儿又热出一身汗。倪雪从未觉得夜晚这么难熬过。不知道在凌晨几点,倪雪才彻底闭上眼睛。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蒋冬河。他平时一个人静惯了,倪雪翻来翻去的声音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就算倪雪安安静静,也是个大活人,不是一团无污染无公害的空气,依然跟独处有很大区别。第二天是周日。这天仍然需要到学校去,开班会,领军训服,交代事项,然后从周一开始为期十四天的军事训练。蒋冬河在睡前已打定主意,天一亮就把倪雪拎回首都大学宿舍,两人就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前一晚失眠,次日两人起床都有些迟,来不及吃早饭,套上衣服就出了门。路上,蒋冬河单刀直入地问倪雪:“你宿舍在哪栋楼哪间房?”非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车里没那么多人,倪雪原本正在座位上垂头打瞌睡,闻言警惕地抬起头:“你要干什么?”“就问问。”“7号楼355。”倪雪说。当初,倪雪跟蒋冬河说只住一晚,其实就是个说辞,缓兵之计而已。他才没有第二天就回到宿舍的意思。倪雪在心里将二者对比了一下,住宿条件差不多,破破烂烂,蒋冬河虽然凶巴巴的,但忍受一个人总比忍受三个人来得轻松。退一步来讲,蒋冬河长得也比那三个人顺眼太多。估计用不了多久,蒋冬河就会登上校园表白墙这种无聊的东西吧。两害相权取其轻,倪雪觉得他可以不计前嫌,继续在蒋冬河那里住。蒋冬河就坐他旁边,倪雪能闻见蒋冬河身上的气味。蒋冬河家里没有沐浴露,身上只有洗衣液留存下来的淡淡味道,最廉价的那种,但不难闻。车厢中总是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忍受,只有蒋冬河附近的空气显得比较干净,蒋冬河这个人好像都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倪雪清清嗓子,郑重地开口:“蒋冬河,我觉得我这个人性格还可以的吧。你觉得呢?”蒋冬河:“我觉得不怎么样。”“可以多多了解嘛……”蒋冬河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打断他:“倪雪,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劝你趁早放弃。”倪雪又迅速地蔫了下去。这人简直油盐不进!开完班会,蒋冬河又回到西区宿舍楼,找到7栋355。他确实想赶快甩掉倪雪这块烫手山芋、把倪雪丢回宿舍不假,然而凡事无绝对,倪雪没仔细讲过他在宿舍发生了什么,蒋冬河也懒得问,无非就是那人又犯公主病,嫌弃宿舍条件差,也无法正常地与其他舍友相处。不过蒋冬河还是准备亲自去看看。他走到那间宿舍门前,轻轻叩门。“进。”里面传来懒洋洋的一声。蒋冬河推开门,脸上已经习惯性地挂起了客套的微笑。在此之前,蒋冬河心里明白个人素质并不与学历和学校挂钩,但在开门那一刻还是吃了一惊。宿舍剩下的三人正在打牌,其中两人还抽着烟,进门就先被浓烈的烟味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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