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孟决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响铃,原野被这动静吵醒,皱着眉翻了个身,静躺了两秒,却感觉到周遭的热度在一点点流失。
他眯起眼睛,发觉身旁没人,再抬起头来,孟决这时已经坐直了身子,撑着额头去摸电脑桌上的手机,看着他宽厚健美的后背,原野又安心地躺回了枕头,闭上了眼睛。
不过一会儿,穿衣服的窸窣声响传来,原野被这声惊醒,坐了起来,孟决正站在他床边系衬衣扣子,房内黑鸦鸦的,借着一点月光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你去哪?”
孟决怔了一秒,转过身对上原野清醒的目光,“吵醒你了?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待着,好好睡觉。”
他的声音像夜间山谷里缓缓流动的山泉,宁静深邃,包罗万象,好像从未有过任何担忧的情绪。然而原野此刻却宛如暗夜里游荡的精灵,好奇地把手探进了浅浅的池洼里,于是一瞬间触到了溪水本身的温度,清凉、寒冷,像孟决眼里罕见的忧虑。
原野掀开被子就要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孟决有些迟钝,他看着原野迅速脱掉睡衣,穿上了短袖长裤站在他面前,也忘记了应该制止。
夜里有些冷清,潮湿,原野脱下睡衣的时候打了个哆嗦。
孟决叹了口气,有些茫然地往出走,“我去开车,去派出所接个人。”说完他回头看了原野一眼,“外套穿上。”
原野点点头,在黑暗的衣架中随手捞了一件棕色外套便追了出去,真正穿在身上的时候才发现拿错了衣服,衣兜里有只磨砂的打火机和几张质感不一的个人名片。
原野裹紧衣服,坐上了副驾,孟决沉默地发动车子,一言不发地猛踩油门,一路无言。
四十分钟,终于能看到派出所亮着灯的蓝色房檐,孟决一边停车一边说,“你先下来,待会儿坐后面。”
原野嗯了一声,跟在孟决身后。
远远只能看到章北迦一个人坐在派出所空荡的走廊,他低垂着头,模样了无生气,就连孟决走到他身边,摆弄着他身子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麻木地睁着眼,向上抬了抬,又落下了。
孟决总算松了口气,这人手肘和前胸的衣服上虽然血迹斑斑,但好在并没有受伤。
值班民警从值班室里出来,年纪看上去像刚从警校毕业,他对着孟决道,“刚接电话的是你吧?进来签个字。”
孟决点点头,又不放心地扫了一眼章北迦,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章北迦什么性格什么脾气孟决摸的一清二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乐观主义者,爱贫嘴耍贱,爱玩且没心没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能让章北迦现如今失了分寸,一脸颓丧,孟决只能想到两个人,一个是他亲爹,再一个就是严昭。
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问值班民警,“和他打架的人呢?”
民警嗨了一声,说,“那个严重,送隔壁医院缝针去了。”
孟决在执勤单上签好字,又问,“没让赔钱?”
“没有。”民警挠了挠头,似乎也是觉得奇怪,“呃,也没问出两人是什么纠纷,就说是喝多了,看着不顺眼。另外那小伙子送来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是血,我师傅一看,那是头让人开瓢了,就赶紧送医院去了。哦对,那人还是签了和解书才去医院的。”
“知道了,那位怎么称呼?”孟决问。
民警啊了一声,看着孟决严肃的神情,手上有些犹豫。
“我们应该认识。”孟决说。
民警愣了愣,还是翻开了之前签过字的同意和解书,“等会儿,我看看啊。”
民警一页一页地翻找着,似乎还不够熟练,孟决比他先看到了那两字飞扬的落款签名,心下了然,拉开门就要走。
原野这时正背靠在门口台阶旁的柱子上,低头站着,双手插兜,一声不吭地等着他,似乎还有些百无聊赖地踢着地板。孟决扫了他一眼,把垂头坐着的章北迦扶起来,说,“走了,没事了。”
民警两步追出来,大声道,“找到了,姓严,严昭。”
孟决感觉章北迦靠着他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他只好又回过头去,冲着那年轻的民警道,“知道了,多谢,人我带走了。”
派出所外的夜色茫茫,孟决拉着眼眶潮湿的章北迦坐上了副驾,抽出一张湿巾给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章北迦在路过原野时淡淡地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原野跟着坐上了后座,裹紧了衣服,安静又沉默地靠着椅背,孟决见状,抬了抬下巴指向原野,冲章北迦解释道,“不是外人,我家里那个。”
章北迦似乎是嗯了一声,也似乎没有,他这时候才意识回笼,终于抬眼好好看了看孟决,想笑,但只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弧度,“大半夜的,被我一个电话老远折腾过来,孟决,你丫还真是爱我。”
孟决这会儿非常不想和他插科打诨,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冷冰冰地叹息直言道,“是啊,我爱你,那你呢,你爱谁?”
章北迦不再说话,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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