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州真的好热,我与慈松便不在车厢内坐,而是各乘一马并肩同行。
灰白色的城墙像一座戒备,隔绝了两地,两旁的居民不约而同的为这一支队伍让行,我看向慈松,倒真有一种状元郎得意归乡之感。
怎么说呢,我也算是沾了一点慈松的福气吧。
可是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按说这种队伍来临之前都是会布场的,这种情况其实不太正常,我看慈松翻身下马,我好奇低头一看,原来是路中央有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一动不动的乞丐。
“这……这是我们的不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
那领头的鞠着躬向慈松解释,一面挥手指示别人:“还不赶快把这个收拾了?!”
两边立即来了人,作势要将他拖走。
慈松做了个且慢的手势,蹙眉责问领头人:“这至少也是一条人命,你们便看也不看?”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慈松心善,通常遇上事儿就不会不管。那些人被教训了一句后退至两旁,只敢看慈松动作。我便看阿慈缓慢向前,正要一把扶起那个乞丐时,那乞丐忽然两眼一翻,拔出一刀刺向慈松,而后双手一震,将慈松掀翻在地。
这事情发生的太快,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反应过来时,只看见慈松半趴在地上,上半身还在颤抖,小腹上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石板。
周围一片嘈杂。
“有刺客!有刺客!”
“快去请医官!”
那些护卫将此地团团围住,而我当时已经蒙了,在我的印象里,慈松身体康健,武艺上层,怎会轻易被人所伤?
我两腿登时有些站不稳,推开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也不记得我当时是怎样走在他身边,将他揽入我怀,我只记得,他的手在我的手中,慢慢变凉,我怎么也捂不热他。
我急忙撕下衣裳,为他将伤处包扎好,我那时才体会到,人的生命都是很脆弱的。像慈松的血流的那太多,已经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地步。我一直抱着他向行府跑去,路上也不敢流太多眼泪,实在怕看不清他,又看不清路。
行府无人敢拦我,我紧闭门窗,将他放在床上,施了法术为他治伤。此刻我也顾不上在凡间施法会受到反噬的禁令了,我只想让他变得暖和点,再暖和点。
那几日,我真的不敢离他出三步远,医官让煎的药我也细细的看了方子,因为怕别人下药,每一碗我都替他尝过。
下午长史和司马便来看望慈松,说是正在调查慈松此处遇害之事。他们两个精神未定,一直向我这个慈松的亲信试探。
“三皇子的余党策划的此次刺杀,他们定是对刺史大人心中不满。”
芜州长史看向司马,“可是现在刺史大人还未苏醒,那些人……”
官场上的事我听得烦躁,慈松还躺在那儿,一动不能动,他们说什么我都不想关心,只觉得他们打扰了慈松的睡眠。杀人本来就要偿命,还唠叨什么?
我喂药的手微微一顿:“无论调查出来是谁,都不要留下后患。”
我盯着他们的眼睛,以神的威压向他们发出命令。
“慈松若是醒了,你们千万不要立马和他说这些。”我吹了吹汤药,“他不喜欢听这些血腥的东西,我怕他听了又难受。”
说完这些事,我便以慈松需要休息为由,将他们请了出去。
直至关好门窗,我做在床边,心里也还在默念:慈松,你什么时候能醒呢?
医官还说慈松这一次伤及了根本,可能会落下病根,我也只能先治愈他一半的伤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再慢慢温养他的身体。
我想,他这次醒来,我绝对会好好照顾他,不会任由其他人离他离得那么近。
我握住他的手腕,让他的手抚着我的脸,此刻看起来便像他在温柔的安慰我。
到了夜里,我替他擦身后又定定地看了他,直到他轻咳了几下,我立即将被吹开的窗关紧,点上蜡烛为他倒水。
不料蜡烛刚点起却被一阵冷空气吹灭,松针的味道突然冲满了整个房间,我如芒在背,回头一看,刚关上的门大开着,雾气四溢。待雾气散尽,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师叔,他穿着一身灰袍,戴着斗笠,此时夜间阴森,衬得他如罗刹一般。
“别来无恙啊,你小子终于来芜州了。”
他将斗笠揭下,走到桌前,放下它。
你以为我想来芜州,这是块什么好地吗?我懒得回答他。
他指着躺在床上的慈松:“你都舍得为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倒水,却不为你的长辈倒水?”
你算什么长辈?我不愿理他,倒了水之后就去慈松榻前,口对口的润润他的嘴巴,使其不必太干裂。
“怎么,你也想同我接吻吗?”
我实在想膈应他,想也不想话便说出来了。
师叔顿时一脸嫌弃:“我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一处——人族一点伤都受不得,在他百年之后,难道你要与他同葬一个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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