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法轰鸣,震天彻地。
黑熊精与唐州一前一后尽向观音院奔来,在东南方黑风与清风旋起。黑熊精毕竟是本地轻熟,又靠着近些,抄小道从他洞府先赶到,不到几里地,就看观音禅院火焰万丈,熟透半边天。
“是刚才打雷劈着木头,还是和尚烧锅走了水,待俺救他一救。”黑熊精刚要吸吐口风,却见红光空中立着一人,他身旁飞着四道符咒,扑棱棱地打火,他两手不知做什么动作。又听见下院内墙那些人呼天抢地,哀声求饶。
黑熊精道:“不消说了,定是这厮害得。呔,那毛贼不要走,俺和你斗一斗!”
玉龙听耳边一阵呼啸,赶忙避开,却被风力推到地上,倒退两三步才停住。
邪风旋到地上,露出身形,将黑熊精照得乌亮。他站门口台阶前,上空一道紫电当头落下,他愣是用一攥拳头将它打散。
玉龙大惊道:“什么妖怪,趁此作恶!”
黑熊精怒道:“你才是恶人先告状!这不是你害的!”
玉龙隐约只看得出他指着脚下乌漆嘛黑两条焦干巴,不知什么。又见面前妖精势头劲猛,情知不可正面应敌,身法敏捷躲过。身后就是墙壁,他见黑熊精一拳打着上面撞塌。
房子砸他身上将他埋下面,玉龙不敢轻举妄动,紧紧盯着断壁残垣。
“砰——”一声响起,压住的妖怪果然把那些碎石乱砖震开,“你这贼子好生胆小,怎不敢接俺这一拳,俺脑袋这回晕晕乎乎的。”
玉龙暗骂道:“我要正面刚上,下场就和这破屋一样了。先休和他计较,灭了这把火,再给他个教训!”同时又恼:“唐州这厮,我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又丢了他人影。”
玉龙不理会妖怪,又凌空,就行云布雨。
黑熊精见玉龙不肯与他争斗,又在上面不知嘀咕什么,也生嗔心,双脚一跺要把他拽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
有个和尚跑这时候竟从烂房子上扒拉石头爬叉出来,见到黑熊精不但不怕,反而大喜:“熊爷爷救命啊!”
光头光溜脑门,现在还灰头土脸,黑熊精不认得他,问道:“你是谁?”
那和尚磕头捣蒜道:“熊爷爷,我俩是院主金池长老弟子广智,请熊爷爷搭救,我们老师父却是疯了啊、疯了啊!”
黑熊精听不懂他说什么,想再问个明白,伸手去拽一把,和尚脚跟不知道被谁撺住,生生抽了回去。
“啊——”
黑熊精一爪子拍碎石块,扫清障碍,看见一人。
“金池师父?”
金池长老站在火当中,身上本来穿得光耀耀、华灿灿的袈裟破烂流丢。手头正提溜着广智,他被倒提,抱着金池大腿不叫自己摔下来。
见对面的黑熊精,金池长老笑道:“熊大王,你也来助贫僧修行吗?”
黑熊精闻言,又喜又忧道:“原来金池师父正在修炼,是俺打搅了。俺看你寺院起火来着,真抓找个放火贼人,待俺拿下。”
金池长老道:“无妨,熊大王,你先过来,贫僧有话对你说。”
黑熊精迈步两下,一水流把他浇得透心凉。
“熊瞎子,你先看清他脚下是什么东西!”
黑熊精原本恼羞成怒恶瞪玉龙,听及此,顺着金池长老足旁看去,大惊失色:“金池师父,那些和尚怎么死了!”定睛细看,是一具干瘪死尸。
金池长老猛地甩手将广智到一边,又蹬脚把死和尚踢开,广智脑袋碰一根柱子上,光头撞成一颗开瓤西瓜。
金池长老合掌道:“阿弥陀佛,广智广谋与我佛无缘。熊大王,那我渡你吧。”
说罢,脚下竟是健步如飞,全不见老态龙钟样,三步到黑熊精跟前,两手扯他毛带。
“金池师父,你这要做什么!”黑熊精慌慌张张推拒金池却推不动他。
“熊兄小心,那老和尚入魔了!”
一束惊雷击中金池长老面门,拨开的黑熊精脚跟不稳,身子背面朝地歪斜,让一阵风横腰拦住。
玉龙见清风化成一人,果真是唐州,他正揽着那妖精腰,不让他倾倒。
金池一个凡人,怎样活了二百七十多岁,又怎入得魔?
原来他以前也曾是观音禅院一个僧童,颇有几分悟性,本也大小做个得道高僧,一方慈悲。奈何结识了黑熊罴、苍狼、白花蛇三只妖精,得了他仨服气小法儿养寿,又白花蛇精最为可恶,左右尽搜刮旁门左道分与金池,原本禅门佛子,舍了福田广种,渐渐沉沦恶道。
他这般寿数,不知练了大小功法多少,吃了灵丹妙药几何,虽不结金丹,总归有个气候。像今日他吃的乃是凌虚子炼的延年益寿的大滋补丹药,心胸中本就是一团水火,须得缓缓消化,才能真得药力。
然而广智广谋不知好歹,误把要害唐州的毒药掉落水井,要光他俩吃了无非是作恶自毙,可是污了一口水井,整个观音院僧众上下指它吃喝,这岂不是祸害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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