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
宗裕骐笑道:“你不让我喝了么?”
卢弥焉垂下眼眸,没有吭声。
宗裕骐从他手里接过竹筒,仰头倒水,泉水化作一道透明水线,笔直落入他的口中。他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子,停下来擦了擦嘴,问道:“你自己要不要?”
卢弥焉说道:“我打水的时候喝过了。”
宗裕骐赞道:“我儿真聪明。”
卢弥焉眉毛一皱,眯起那对冷清清的眸子,说道:“你的年纪做我儿子还嫌小,不许再装我爹了。”
宗裕骐吐了吐舌头,把竹筒还给了贫女,说道:“姑娘,你这肿块须得尽快料理。我们送你回家去。”
贫女说道:“那敢情好。奴无以为报,只有留二位好心人住一晚,粗茶淡饭,勿嫌粗陋。”
宗裕骐说道:“多谢了。”回头吹了一声口哨,风雷马小跑过来,宗裕骐扶起了贫女。贫女金鸡独立,半边身子都靠在宗裕骐身上。
宗裕骐说道:“姑娘,你来骑我的马。”
贫女面露难色,说道:“奴不会骑马。”
宗裕骐跟卢弥焉对视了一眼。卢弥焉嘴角撇了撇,看向别处。宗裕骐说道:“那我来背你。”
贫女羞怯道:“这不是太劳烦你了吗?”她口中说得难为情,两条手臂已经伸了出来。?宗裕骐就转身半蹲下去,贫女搂住了宗裕骐的头颈,趴在了他的背上。她身材瘦弱单薄,宗裕骐毫不费力就把她背了起来,两手托着她的双膝。
宗裕骐向卢弥焉说道:“你替人家把箩筐镰刀捎上。”
卢弥焉向地下看了一眼,见那箩筐镰刀都敝旧不堪,问道:“这些破烂还要么?”
宗裕骐低声道:“你不要这样说。”贫女趴在宗裕骐的肩上,微笑道:“虽是破烂家当,却也是一户生计所系。”
卢弥焉看向宗裕骐,宗裕骐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鼓励之色。卢弥焉只好捡起了箩筐镰刀,一转头看到风雷马,说道:“放到马背上好了。”
宗裕骐忙道:“不行。我的马是驮人的,不是拉货的。”
卢弥焉没好气道:“你不舍得马,倒舍得让我拉货?”
宗裕骐一哽,卢弥焉小声道:“我愈发比马还不如了。”
宗裕骐微笑道:“你就提着罢。马儿走了一天也累了。”
卢弥焉反问道:“谁不是走了一天?我不累吗?”
宗裕骐说道:“你精神头儿看着还挺好的啊。”
卢弥焉恹恹道:“原来是我自己不好。”
宗裕骐抬足作势要踢卢弥焉。卢弥焉提着箩筐镰刀,斜身躲开。
贫女含笑道:“他很听你的话啊。是你的好朋友?”
宗裕骐朦胧应道:“嗯……姑娘,你家在哪儿?”
贫女抬手指了个方向,宗裕骐就背着她走了过去。卢弥焉、风雷马跟在后面。
在荒草中走出里许,贫女指上一处山坳,一行人向山坡爬去。山上迷雾阵阵,杂草丛生,足有半人之高。湿漉漉的长草扑面而来,不断扫过宗裕骐的头脸,沙沙作响。贫女躲在他的背后,丝毫不受侵扰。
宗裕骐两手托着她的身子,分不出手来拨开杂草。纤长的草叶扑簌簌拍打在脸上,不胜其烦,便回头向卢弥焉道:“你来走在前面开路。”
卢弥焉说道:“我的两只手也占住了。”
宗裕骐说道:“你右手拿的不是镰刀?刚好砍草啊。”
卢弥焉说道:“你刚刚就让我提东西,现在又要我砍草。”
宗裕骐说道:“要不我们换换?你来背这位姑娘?”
贫女忽探头道:“我不要他背,我要你背。”宗裕骐奇道:“为什么呀?”贫女微笑道:“你面善。”
卢弥焉眉心一皱,一言不发绕开两人,走到了前面。他将真气运至掌心,再贯注到镰刀上,那锈迹斑斑的锋刃就闪烁着内敛黑芒,轻轻向右一挥,一大片杂草轻灵无声倒了下去,再向左一挥,又放倒了一片杂草。有他在前方开路,山路顿时开阔疏朗。
宗裕骐高声道:“有劳你啦。”卢弥焉恍若未闻。
贫女说道:“原来你们是修真之人。”
宗裕骐不答,又走出百步。贫女说道:“好心人,你为什么穿着婚服?”
宗裕骐说道:“我平时就爱穿红的。”
贫女说道:“你莫戏弄奴家。你是去无色山结婚的么?新娘子在哪儿?”
宗裕骐支吾道:“哪儿有新娘子?”
说来也怪,他觉得背上的女子变得越来越重,压得脊背逐渐弯了下去。初时轻若无物,此刻却重若巨石。
宗裕骐勉强又走出数十步,实在是压得喘不过气来,颤声道:“姑娘,委实对不住,你太沉了……我得歇一歇。”
卢弥焉闻声回头看去,却见宗裕骐几乎要跪在地上,而那贫女身周却隐隐透露出七彩光华。
卢弥焉瞳孔一缩,霍地抛开箩筐镰刀,喝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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