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蹲下身,抱住这头半人高的黑狼,像拥抱自己失而复得的兄弟,又像拥抱另一个自己。
叶槭流走下楼梯,看见房东先生正坐在沙发上揉狼的脑袋。这让他松了口气,毕竟马德兰先生之前并未和狼见过,总要担心他们是否会相性不合,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挺喜欢牠的……他正准备去给自己煮点夜宵,顺口问道:您也来一份吗?
我去做吧。索尔说,冰箱里还有什么?
叶槭流眨眨眼。我记得还有火腿……
他们一起走进厨房。狼卧在沙发上,脑袋枕着尾巴。
你们给他起名字了吗?索尔将切片的火腿下锅。
没有。叶槭流将吐司放进烤吐司机,加西亚说牠是我捡回来的,应该我来取。但是我没想到合适的名字。
他总不能说自己想叫狼“索尔·马德兰”。
索尔又沉默了。他听着锅中的滋滋声响,说,叫他托里亚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就叫他托里亚吧。
叶槭流是好学生不假,但好学生也是会有半夜赶论文的情况的。每当这时他就能看见托里亚用不赞同的目光盯着他看,从时钟跳过数字0就在看,一直看到他合上电脑。但托里亚也只是看,捣乱或者强行把他拽到床边之类的事情是不做的。那么大一只狼窝在他脚边,毛乎乎的大尾巴勾着他的脚踝,比起犬科动物,更像一只骄矜的猫咪。叶槭流没忍住,伸手呼噜了两下狼的脑袋。
按下保存键,年轻的大学生放松地伸个懒腰,狼就咬住他的衣角。只是虚咬,等他站起来后就改成用脑袋推推拱拱,总之是把他赶到床边。叶槭流靠在床头坐着,拍拍身边的位置。狼跳上床,略略转了一圈,找个舒服的姿势卧下,往年轻人身边蹭了蹭。
其实叶槭流睡相很不错,但不管是他还是托里亚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托里亚都在他怀里窝着。
一群已经成年的男大学生想玩点刺激的也正常。四个人一拍即合,偷摸去逛俱乐部,才点了点酒喝就被马德兰警官逮个正着,有一个算一个全拎猫崽似的拎走塞进车里。索尔一脸严肃地跟同事点头告别,示意自己今天早退一下。
索尔:要训孩子。
同事:真辛苦啊。
回家之后四个小孩在沙发上排排坐低着头挨训,可以看出哪个心里想的都是“下次还敢”。索尔非常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去给小孩们煮解酒汤。托里亚跟着钻进厨房,尾巴蹭蹭他的裤管。索尔顺手摸一把狼耳朵,先给托里亚做饭去了。
加西亚幽幽开口:那好像是你的狼。
叶槭流不说话,叶槭流闭上眼。
不看,不听,不知道。
suary:这天之后,马德兰在家中下达了禁酒令。
叶槭流盯着天花板。
宿醉的头痛后知后觉袭击了他。这是一种诡异的疼,好像有人拿了根签子插进他太阳穴里搅,直搅得他大脑糊成一团才罢休。叶槭流发出痛苦的呻吟,胡乱抓住被子蒙住脑袋,试图用更多的睡眠对抗晕眩和刺痛。
叶槭流把自己团进被窝。床单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但谁在意呢,干脆交给睡醒后的他去收拾算了。他已经不愿去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又往被子深处钻了钻,蜷成一团柔弱无助的可怜大学生,突然停住了动作。
叶槭流猛地掀开被子。
他坐起身,脑袋一卡一卡地转向窗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排从小到大依次摆放整齐的黄铜小狮子。
……他为什么睡在马德兰老爹的房间里?!
让我们将时间倒转回昨晚。
此时的叶槭流还没躺在马德兰的房间里,也还没有惨遭宿醉折磨——因为他正醉着。扑克牌、骰子、桌游棋子、酒杯和啤酒瓶子歪七扭八倒了一桌一地,另还有一打啤酒没有开封。阿维兰跳上酒桌,用啤酒瓶做麦克风引吭高歌。几枚棋子支撑不住骨碌碌滚到地上,玻璃杯可怜兮兮地摇来晃去艰难站立,叶槭流没数他破了几个音,反正怪扰民的,搞不好邻居以为他们家闹鬼了呢。加西亚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啪啪鼓掌,身边躺着醉倒成晕乎乎一团的艾福。艾福身上盖着不知道是谁的外套,衣服袖子已经耷拉到地上去了。
叶槭流头疼。他酒喝多了就头疼。阿维兰的鬼哭狼嚎、加西亚的鼓掌叫好和艾福的小声呼噜吵得他的头又痛又晕。他裹紧身上的外套——我们至少可以确定艾福身上盖的那件不属于叶槭流了,把自己摔进另一张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加西亚鼓掌。
阿维兰换了个节目,他终于不唱歌了,但他不肯从桌子上下来,那可能是他的舞台吧。但总之,他捡了三个空酒瓶子开始玩抛接球……瓶,动作之娴熟让人怀疑他是否在马戏团有兼职。加西亚鼓掌鼓得更起劲了,金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哦不是,那是闪光灯。他在拍照。
我们有理由相信,加西亚·略萨,这位有些一本正经的幽默感的小伙子压根没喝醉,他只是烘托气氛的一把好手。反正阿维兰被捧场捧得很高兴,在依次接住下落的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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