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与他再多说一句话一般,转身跟着易正堂的执事官离开。
顾长风看着林梓安离去的身影,没有再出言阻拦,只是长袖之下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易正堂,善阁。
名字叫得好听,却是用来惩戒犯了错的门人弟子的地方。
在善阁的阁顶正中间有个木制的高台,四周高高低低垂挂着展开的卷轴,每一幅卷轴上面都写满了规矩,有弟子受罚时,文字就会化作咒术涌向每一个在此受罚的人。
林梓安领了罚,被禁锢住了体内所有的内力,在此面壁思过。
衍虚谷的刑罚可不轻,堂主又有心处置他,执事官下了狠手,因此那日受了刑之后他便昏过去。醒来后却发现已经有人为自己上了药,只是如今内力被禁锢,背后的鞭伤虽结了血痂,但还是隐隐作痛。
大抵是关禁闭关得乏闷,又或是那不知死活的外门弟子的胡言乱语,竟让他想起了那段不愿意提起却总被众人反复编排的往事。
那时正值腊月,雪花如絮飘飘摇摇缀了满梢。这本应是林宅在为年节准备的热闹时候,却遭遇了凶狠的山匪下山,家宅人丁被屠尽掠空,连宅子都被那穷凶极恶之人一把火烧作了灰。
偌大的林宅,如今只余林梓安一人。
约莫10岁的小孩身着一身单薄布衣,素白的手紧紧攥着母亲临死前塞到他怀里的包裹,里面装着慌乱中收下来的一些银钱细软。
林梓安便是在这时遇到昙清的。
他站在风雪之中,年幼且单薄的身躯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硬撑着挡在残破的宅邸面前,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子乘着泪水,如同一只失去庇佑的幼兽,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眼前的人来自何处、要做什么,他只知道母亲拼尽全力也想让他活下去,所以他要活下去。
是对方先开的口:“吾为衍虚谷昙清真人,你同吾有缘。”
那时的昙清说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幼子,似是有些困扰,片刻之后又补了一句:“师徒之缘。”
林梓安还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昙清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出谷前,吾为自己卜了一卦,命数之中,有你。”
“再卜,卦象所显是你之大劫,虽并非死劫,但难逃大难,吾即刻动身出谷,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我要如何信你?”
“信或不信,皆随你心,若你不愿,只是时候未到,吾自不勉强。”
林梓安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已成一片废墟的林宅,歹徒的烈火不留情面地灼过了每一处他熟悉的角落,也带走了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
最后,林梓安用有些嘶哑的嗓音说:“好,我跟你走。”
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打断了林梓安的回忆。
他都不需要睁眼,就知道是来人顾长风。
“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药。”
顾长风叹了一口气,伸手在空中拨点几下,那环绕在高台旁阻挡外人的禁制便开了道口子。
少年懒洋洋地侧躺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做闭目养神的姿态。仅用一条发带束起的长发垂到地上,蜿蜒如墨丝,比起受罚者,更像哪家小公子在午后小憩。
顾长风知道他不愿搭理自己,走到他身旁轻轻坐下。
“梓安,让我看看你的伤。”
啧。
林梓安拧着细眉,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多谢师兄好意,药留下,我自己来就行。”
“伤在背后,你自己怎么上药?”
“……”
林梓安最怕顾长风这个态度,只好坐起身来,将头发拨到胸前,解开上衣,让他替自己换药。
衣裳一点一点滑落,细长瘦弱的脖颈,莹白圆润的肩膀,有些旖旎的画面终结于背后的鞭伤裸露出来的那一刻。
像那名画被狂徒用最低劣的墨水涂毁,狰狞的鞭痕横七竖八地霸占了少年整个背部。
林梓安半晌没有等到顾长风的动作,有些疑惑地出声:“师兄?”
顾长风没有回答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碰触那些伤痕,林梓安很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微凉的指尖碰上少年的身体,激得他微微抖了抖。
好奇怪。
林梓安心想。
还好顾长风只是碰了碰,之后就在他背后,默不作声地将药膏一点一点细致地涂在了每一个伤口上。
“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愈合的时候会有些痒,莫要去抓。”
顾长风替他将衣服拉好,嘱咐着。
“我隔三天来替你换一次,不会留疤的。”
顾长风知道师弟向来在意自己的外表。
“那就多谢大师兄了。”
在他一打开药罐盖子的时候,林梓安就闻出来那是玉肌膏了。衍虚谷药房出的玉肌膏效果最佳,数量稀少价格不菲,谷外之人千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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