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涵憋着眼泪,她其实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她没办法真正和曲新衿在一起,她拗不过她的父母,她性子自小就软,没法走出家里人对她的安排。可是,那天危险来临,命悬一线之际,她深埋在心中许多年的爱意,真的再也忍不住。她无法考虑太多,只知道,这场盛大的暗恋,同样是场遗憾,如果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若能得到喜欢的人的回应,哪里只有一点点、一丝丝,也能了却了她的心愿。上天眷顾她,没有让那场意外夺走她年轻的生命。可是,她同样因为曲新衿对她的好,而拥有了极大的负罪感。男朋友是家里人安排的,她分不了。可她眷恋于曲新衿,尤其当曲新衿对她好的时候,她心中的贪念远远胜过了她心中的负罪感。和男人结婚是稳定家庭的重要因素,也是堵住世俗流言蜚语的塞子,曲新衿则是她的一己私欲。可这两者在这个充满条条框框的世界里,是相互矛盾的。而她却两者都想要。既想要满足父母的期待,又想要自己的幸福。人在贪婪的时候会变得面目可憎,道德观也要跟着扭曲。虞涵对曲新衿说:我给你的一颗心是完完全全真的。她说:我的那个男朋友是个gay,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两个人都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我和他,只是表面的男女朋友,并没有实质关系。曲新衿不想再见到她。那天下雨,虞涵出现在她家门口,她没有开门,虞涵因为那次意外后面身体一直很不好,淋了雨又进了一次医院。杨楚菁打电话过来,让她去看望一下虞涵,她才不得不去医院,和虞涵又见了一面。当时有位女生正在追曲新衿,但曲新衿对那个女生没有那个意思,虞涵却还是会为此而吃醋,她不愿看见曲新衿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常常通过糟蹋自己的身体健康,来获得曲新衿的同情心,让曲新衿愿意来见她一面。没有身份的吃醋最可笑,有占有欲却没有勇气更令人觉得讽刺至极。尤其是,虞涵一边对她输出疯狂的爱意,以至于做法都显得有点不理智,一边又很乖很听家里人的话,稳定的商量与男朋友的订婚事宜。那令曲新衿感到厌恶至极,连带着以往对她的那份朋友的情谊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被世俗束缚住的都是可怜人。可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后来的几年里,她和虞涵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曲新衿对虞涵始终有一层隔阂,直到虞涵结婚生下孩子,杨楚菁带着她去医院探望,那是她们时隔许多年后又再一次见面。在大家都出去的时候,虞涵跟她说了声对不起,为当年的事。曲新衿已经不在乎了,况且她们本来就没在一起过。也是那次,她跟虞涵加回了联系方式,但加完后基本就是在列表里躺尸,近几年几乎没什么私下交集。虞涵也变回了那个知性大方的模样,生完小孩后在家休养,带小孩,跟小孩过着平淡的日子。桑尹常常觉得她后来一直不谈是因为虞涵受到了伤害,但曲新衿却说不至于,她和虞涵的感情本来就只发展了个苗头就被扼杀了下去,单纯论感情算不上刻骨铭心,只是当时她们的关系闹得太难堪而已。所以再见面时,她能够云淡风轻面对虞涵,甚至现在回到锦淮生活,她还能看在虞家和曲家的交情上,在工作上帮虞涵一把,维持两家人从她爷爷那一辈就继承下来的友谊。她有时候只是觉得谈恋爱太麻烦,涉及两个家庭,尤其她工作事情又多,而且杨楚菁明确表示过可以接受她一辈子单身不结婚,但绝不接受她带心爱的女孩子回家。可若说当年虞涵欺骗她一事没有对她后来的心态造成任何影响其实也不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影响的。夜幕彻底降临,玻璃上只能照见自己的影子。曲新衿余光落在玻璃上,看着苒悉那一桌已经吃完了,准备离开。她才意识到,和桑尹在这里坐了很久。出了餐厅,她们来到商场附近的一家音乐酒吧。桑尹非要来。桑尹刚才晚饭吃得不多,但酒喝起来却一点都不带犹豫。曲新衿看着她喝,自己则是滴酒未沾,毕竟两个人都喝醉不安全,而且她还开了车来,不能喝酒。等到桑尹脸颊微微泛红,曲新衿拿掉了她手中的杯子,桑尹手肘趴在大理石桌上,脑袋枕靠上去,米莉尔真不理我了,到现在都没给我打电话。每次这两人闹不愉快,曲新衿都要在中间调和,根据她的经验,无论闹成什么样,最后都会和好,分手是不可能的。米莉尔不会真不理你。曲新衿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个米莉尔,让她来接你回去。算了吧桑尹支撑起脑袋,却见曲新衿已经拨下了米莉尔的电话号码,于是她又将脑袋趴了下去。你女朋友在酒吧喝醉了,不来接一下?曲新衿叠起腿。电话那边的米莉尔道:你不是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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