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见他困得眼睛开始睁不开,轻声哄他说,“现在先睡觉,好不好?”“你会陪我吗,妈妈?”“我在这陪你。”一个年幼的孩童给予的依赖总会让五条律子想起五条悟,想起他无边际膨胀的占有欲和野心,令她不寒而栗。很久以前,她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喜欢上小孩子,她不喜欢一个年幼的生命表达出来的毫无目的性的喜爱,她畏惧这种柔软的,毫无攻击性的生命力挨着自己的身体,畏惧他们这样没有善恶观的心会在某一天异变成陌生扭曲的庞然大物,变成能够让她满身伤痕的野兽。她知道自己这样对他们不公平,但她没办法。一想到这,她再看着伏黑惠熟睡的脸,就有些不满——对五条悟的不满。她走出房间,对贴在自己身边的五条悟视而不见。“姐姐……”他的嗅觉总是那么的灵敏,“你不高兴吗?”“你觉得我应该高兴。”他们先后脚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她才敢将一直没能问的问题说出口。
“我总这么期待。”“悟……”面对五条悟这样和白日做梦没什么区别的想法,她感到一阵无力,“不要告诉我,你带这个孩子回来,是为了让我高兴。”“我是这么想的。”见他完全没有意识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残忍,五条律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房间的另一侧,离他遥远的一侧,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能总是这样对我,悟。”仗着自己的无知,自私地将道德上所有的负担交给她来承担,最后美名其曰“为了你”。“我……”他茫然地看着她,“……我又让你不高兴了,是吗?”“他只是个两岁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因此高兴吗?”她眉头紧锁,“你从哪里拐来的?”“他爸爸卖给我的。”“什么叫卖给你?”“临死前说的,他可以随我处置。”“所以你就告诉他,他的爸爸不要他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她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脸,“悟,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伏黑惠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说不能,他才听从,随后下意识走向她,“如果姐姐不喜欢,我明天会带走他。”“我喜欢的话,他就留下,是么?”“嗯。”他很快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所以姐姐喜欢吗?”“悟,你不能让我看见了,又装作视而不见,这对我不公平。”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缓缓扶着额头,“生命不是你能够随拿随放的东西,人也不是我说不喜欢就可以丢掉不要的东西。”“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姐姐更重要,其他都无所谓。”他尝试去触碰她的身体,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当你觉得他人生命不重要的时候,也是在认为我不重要。”她扶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慢慢握住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背,“如果和我一起生活的你是一个对自我以外的一切生命都抱有不屑一顾的感觉的人,我永远不会开心起来。”“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是不一样的。”“是一样的,悟,我们都是你的自我之外的人。”“不,我们只有我和你。”“我总会和他们一样。”“不会的,姐姐。”他的另一只手贴到她温热的脸上,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靠近过彼此,面对面的,毫无阻碍的,“不在家的时候,我总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离不开姐姐。离开家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控制不住地想。到最后,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我,我不能。”她缓缓抬头看他,并未因此感到丝毫的惊讶,也并未因此感到动容,她的双眼总是飘散着如雾一般的哀愁,“我可以忍受世界上没有其他所有人,唯独不能够忍受没有姐姐。”“如果失去我,你会死去吗?”她看着他,缓缓问。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会。”“你不会的。”她平静地纠正他,“悟,你无法忍受的从来都与我无关,和你的欲望有关。”五条悟总会有被满足的那天,而到那时候,他的欲望不再是欲望,世界会回归空虚,直到新的欲望产生,“你无法忍受的是,脱离了欲望的控制之后,你发现你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正想要什么。”他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头低下来,抵着她的额头,一如过去那般亲密地相依偎。“将他人视作尘土,也终将被他人视作尘土。你总会有一天,也这样看待我,而我成为他人之后,你不再需要透过欲望去看待你自己。你会发现,那里也只有你自己。”脱去衣服后的身体只剩下了肉欲,人性因此变得薄弱,他们的交合是在混沌之间,两具毫无意义的躯壳的交合。他可以在任何人,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身上找到同样的感觉。“我不会这样对待姐姐,永远不会。”他将她带进怀里,“为什么,姐姐不能够相信,我是真的爱着你。”“连你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东西,怎么能说服我?”两个人最靠近的瞬间,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没有灵魂,这种爱又怎么能算得上是爱。“我能够说服你,给我一点时间,姐姐,”他恳求道,“别因此抛弃我,姐姐,别抛弃我。”“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永远,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怕?”她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不是我抛弃你,而是你抛弃我。”他是这段关系里最没有资格害怕的那个,此刻的真心实意,往往会是将来最讽刺的记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依依不舍地说:“我不会的,姐姐,不会的,我不想离开你。”“我已经在这里了,你的恐惧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你不说结束,我就不会走,只是——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