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癫痫
练彩师将两家人送过去,在那里忙了一阵,帮忙安顿下来,时间已是中午,乌映璇许崖兰便留饭:“忙了一个早上,该吃饭了。”
练彩师哪能在这里吃饭,笑着说:“你们这里正乱着,还得好一阵才能料理清楚,我若是留在这里,你们忙着招呼我,更加杂乱,不如等全都安排妥当,我再来。”
乌映璇晓得她说的也是实情,自家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没办法安心待客,于是便笑道:“等这边弄清爽,你一定要来。”
“那是肯定的。”
练彩师告辞之后,便回去自己家中,到了家里,赶快进入空间,匆匆点起了火来煮饭,半个月之中只是偶然进入一两回,蜻蜓点水,拿了东西就走,所以这时候灰堆已经彻底冷了,练彩师尝试着吹了两下,半点火星也不见,已经不能“死灰复燃”,便只好拿了打火石重新点火。
练彩师很快炊熟米饭,配着酱菜就是一餐饭,然后出去挖了红薯,又从外面拿了一只鸡蛋,埋进灰堆里,之后便倒下来睡了,真的是有些累,昨天晚上忙着帮手收拾物品,今天上午又是搬家,到这时候身体疲乏,更何况晚上还要值班,所以练彩师很需要睡眠。
她躺在那里,一心想着快一点入睡,毕竟到晚上也没有几个钟头了,然而越想睡越睡不着,练彩师知道自己堕入了一个古老的圈套,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思虑全抛开,调整呼吸节奏,头脑中出现画面,开始冥想放松,设想自己是在夕阳西下的花田之中,周围满是紫色的薰衣草,天边是辉煌的晚霞,然后暮色逐渐深沉,终于堕入了黑暗,到了这时,练彩师欣欣然发现,睡意渐渐涌来了。
她就这么一直睡到傍晚,柜子里的自鸣钟打了五点,这才醒来,看到外面阳光有些迷蒙,不过并没有那样如同锦缎一般的灿烂晚霞,练彩师又躺了一会儿,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便爬起身来,从灰堆里扒出晚饭,吃了饭之后赶快去往医院。
就在这个时候,苏州的一幢住宅之中,一群太平军纷纷扰扰,正在煮制晚饭,不知从哪里捉了一头猪来,剥了皮,把肉剔成一块一块,大块的骨头也斩断,抛进汤锅里,和鸡鸭一同煮成一大锅,看得旁边一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男子直皱眉,虽然“鱼羊”合在一起是个“鲜”,然而这猪鸡鸭杂烩着煮,便不知是个什么味道了,这些长毛,找到什么吃什么,放到一起便是一锅乱炖,根本不讲什么搭配调和的。
烛光之中,梁兆和又取出夹在书中的一张纸,淡黄色的笺纸,上面是娟秀的字,梁兆和从上到下,将那封信又读了一遍:“崖兰吾妹,见字如面。姊一家已去上海,于沪上诚四顾茫茫,然念及阿彩在彼,心中稍安,前信已述及,阿彩于华人医院任护士,崖兰若同到彼处,一时无着,可先往阿彩处落脚,暂缓一时,阿彩心热,定会倾力相帮……临别匆匆,不胜惶然,姊映璇。”
前几天,自己随着忠王大队人马进了苏州,本队的长毛开了这一家的锁进来打馆,卒长善人一眼便看到厅中桌面上有一封书信,便招呼自己过来:“梁先生,你来看看,是不是清妖留的文书?他们彼此通的什么消息?”
得说这位卒长,皖省人,本来在乡务农,前年李秀成打安徽,给长毛裹挟着加入了太平军,因为他胆气壮,敢打仗,已经作到了卒长的位置,为人颇为机警,看什么都怀疑是敌情。
梁兆和过来,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便念了一遍,最后转头对卒长说:“善人,乃是一封留别的信,这一家的主人离开了苏州,想到妹妹也许会来,便给妹妹留了一封信,约她在上海会面。”
那胡子拉碴的卒长乐道:“还真挺有情的,人都走了,还惦着,那里面的什么阿彩是怎么回事?”
梁兆和道:“应该是在上海医馆中做事的,大约是主人家的亲人朋友,到了那里便可以投奔他。”
卒长点点头:“医馆啊,着实是好,倘若那阿彩在这里,一定要让他入伙,咱们兄弟打仗难免刀伤枪伤,有个郎中在队中,让人安心些,杀妖更加能够放胆。”
梁兆和没有说什么,见卒长并没有留意,便将那张笺纸揣在了怀里。
此时那锅里的猪鸡已经煮好了,赞美过上帝之后,每个人盛了一大碗,各自坐在那里吃饭,卒长是个精明的人,一边吃,一边眼睛扫向四面,忽然间盯住一个新来的人,喝道:“喂,那个人,还不快吃饭?你不吃,想要变妖么?”
那个人愁眉苦脸,望着碗里的肉,就好像看着毒药,给卒长这么一吆喝,不敢不听从,只得勉强张开口来吃了。
见他终于吃饭,卒长这才高兴了,乐道:“就是这样才对,整天愁眉苦脸做什么?倒是很该学学梁先生,有饭就吃,有汤就喝,倘若有肉,那是更好的了,梁先生一个读书人,都不像你们恁哼哼唧唧的,你们从前不过是赶车挑担,倒是比先生想的还多。”
梁兆和微微苦笑,用筷子插了一块猪肉来吃了。
晚饭之后,大家洗脚,那些长毛都用酒来洗脚,梁兆和自烧了热水烫脚,见之前那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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