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刻,兰景树突地想通了,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手掌扣住即将闭合的门扇,用力向左推开,逐渐开阔的门缝后,兰景树面带微笑眼里闪着光,“走,麻烦开门。”
胸腔里的心脏痛苦不堪,大脑却似注入了毒品一般,前所未有地亢奋。
公交车驶去的地方才真正有拯救敖天的机会。
连年爆嗮,为树遮阳的伞千疮百孔,自身难保,树想要拯救伞,保护伞,只能强大,强大到用金钱和权力成为天。
操控烈日。
俯瞰公交车站台的高处,朱光辉讽笑着拍手,“好,好,好。好一个忘恩负义,见死不救,无论什么事都不能阻挡他奔赴大好前程。”同样的内容,朱光辉用手语再对敖天说一遍,表情伴着怒火逐渐失控「你的全部家当就给了这么一个人,别说失火,就是你被车撞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
强烈侮辱意味的手语没有激起半点风浪,敖天嘴唇倔强地抿着,平静淡然地帮兰景树说话「正常人都会那样啊,谁会把机会让给竞争对手。就像荒岛上发现了食物,换了你,你也不会通知别人吧。」
手语越来越没底气「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如果是我,我也会上车。」
旁边的谭良忍不住笑出了声「何必偏袒他,搞得自己跟个傻子样。」
公交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敖天没有任何失落,他像一条狗,对主人忠诚是刻进血脉里的基因。
满身疲惫地从市里回来,吃过夜饭,兰景树躺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出发去久久宾馆找敖天。
小黄察觉到兰景树的异常,撑着老胳膊老腿跟在他身后。
“回去,回去。”呵斥赶不走小黄,兰景树捡个树枝打了小黄两下,快满八岁的老狗了,眼睛很不好用,田间小路黑黢黢的,他担心小黄踩到什么锋利的东西或者掉下田埂摔伤。
“走,不许跟着我!”兰景树大吼,伸脚作势踢小黄,老狗躲闪的反应变慢,他心软,也没有真踢。
小黄铁了心要跟着,跑得远远的,在兰景树身后十米的位置趴下歇气。
算了,狗嘛,都粘主人,兰景树默许了小黄的跟随,放缓脚步慢慢走着。
宾馆二楼,瞧见兰景树的身影,敖天立刻赶走了前来等着看好戏的两人。
他不想兰景树难堪,发自内心的,他不觉得兰景树做错了,不告诉自己选演员的消息,宾馆失火不来救自己,都不重要。
兰景树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
狗的主人哪怕是杀人犯,也仍旧能得到它亲热的舔脸示好。
楼梯口,朱光辉拦住迎面走来的兰景树。
多年不见,朱光辉的形象气质有些变化,兰景树第一眼还没认出来。
“真是失败啊,还是没能抢走我第一的位置。”朱光辉阴阳怪气,高傲地撇视兰景树,“听说你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
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激化矛盾,面对贬低,兰景树显得很无所谓,“今天是你设的局。”
“禽兽偶尔也要脱下人皮,现出原形,今天刚好被我们看到了,真是大开眼界。”朱光辉兴致来了,越说越起劲。
谭良念在兰景树之前的相救之恩,大力扯走朱光辉,“走了。”
沉重的脚步停在敖天身前,小黄蹭着兰景树的脚倒下,四肢舒展,横在地板上打盹。
面对敖天,兰景树不想解释,懂他的人自然会懂,不懂他的人,解释再多也没意义。
扬起笑脸,敖天递出一个熟透的果子「还记得我们的称呼吗?」
两人座的沙发空着一半,似乎在邀请谁,兰景树在敖天身旁坐下,沙发前有个可以置物的小茶几,他却将果子放在腿间「什么称呼?」
「小狗和主人。」
敖天想说的,兰景树懂了。
拿起果子,咬一口,甜味进入身体,微微盖住心中的恶苦。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向后躺,兰景树软下骨头,瘫在沙发上「这个世界很不公平,有钱的人轻松得到想要的一切,权大势大的人甚至能决定一个城市的未来,而我,像蚂蚁那样渺小,为了一粒大米,任人摆布。」
果子太小,三两口就吃完了,兰景树下意识地仰头看向敖天,为自己寻找更多的甜。
「我是不是只能这样了?」
呼吸交错的距离,滋生不易察觉的暧昧。
敖天摇头,不说话。
太累了,兰景树闭上眼睛:我想给爸爸做耳蜗,想给你做耳蜗,我欠你那么多,我想还一点……
安静没有一点噪音的环境,小黄睡着了。
今天下午,朱光辉找敖天谈心,他说「兰景树阴险,擅长伪装,故意接近你寻找机会,结果你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他做人工耳蜗,真的上当了。」
敖天听后没有知晓秘密的震惊,反而好奇地问「你很讨厌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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