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窗外很快就响起夜莺的啼叫,昭示着太子已然离去,姜玉竹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归位。“你明日找个隐蔽的地方,将这东西烧了,莫要被人发现。”“奴婢明白。”险险度过此劫,姜玉竹深吸了口气,将整个人沉入水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很快便到了金乌和北沃两国棋手一较高下的日子。姜玉竹天不亮就开始洗漱装扮,苓英在她裸露的肌肤涂抹上深色傅粉,遮盖住她原本的肤色。她的一头乌发编扎成密密匝匝的小辫固定在脑后,显得她颅顶饱满,头戴象牙金羽抹额,肩披狐裘大氅,腰束皮革宽带,脚蹬一双犀皮乌靴,整个人打扮完后,活脱脱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草原小王子。她这个新造型一经亮相,就吸引到众多金乌女子纷纷侧目,悄声打听这位俊美棋手出自那个部落。乔黎狐站在姜玉竹身旁,一对亮晶晶的明眸弯起,笑问道:“姜少傅,你紧张吗?”这场比试被金乌王安排在苏木金城的城楼上,并邀请来不少邻邦国主一起观赛。晨光微熹,城楼上的赤金阑干被阳光一照,折射出耀眼的金光。看到城下乌泱泱的人群,姜玉竹的心里确是有些打鼓,她点点头如实回答:“是有些紧张。”乔黎狐抿嘴一笑,她抬手指向对面所站的三位北沃棋手,逐一介绍起来。“论棋技,这三个人在北沃皆是翘楚,那个穿褐色短襟的独眼男子,棋风所属防守型,他最擅于用稳扎稳打的布局和防守策略,常常会在中后盘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还有那个模样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男童的家伙,他其实是个侏儒,真实的年纪早已超过半百,此人心机深沉,棋风均衡,擅长以不变应万变,也是个难缠的对手。”“至于站在最后面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你别看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其实他是北沃最厉害的棋手,此人擅长下快棋,且棋风极具有攻击力,往往将对手打得措手不及”姜玉竹一边听乔黎狐解释,一边点头,她的目光落在北沃最厉害的那位棋手身上,发现此人容貌阴柔,五官看上去更偏向于中原人,于是好奇问道:“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北沃族人”乔黎狐耐心解释起来:“此人的祖辈曾是大昭皇室遗孤,身上有一半中原人的血脉。他自幼周游列国,每到一个国度,便会在当地摆下擂台,以车轮战的方式击败当地围棋高手。我听说,他还曾挑战过你们大燕的棋仙李楷屏,不过李仙人淡泊名利,拒绝了他的挑战,后来此人回到北沃,恬不知耻给自己立下新棋仙的名号”“原是如此”姜玉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数百年前,大昭国曾是中原霸主,而在大昭王朝覆灭后,有不少大昭皇室贵族逃去北沃避难,他们在逃难时带了不少金银细软和宝贵书籍,因此将中原文化传进北沃,后来发扬光大。就在姜玉竹好奇打量对方的时候,那人也朝她看来。男子的肌肤苍白得有些过分了,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淡淡的眸,空灵如烟,整张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愫,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二人四目相对,彼此微微颔首。奇怪得是,姜玉竹明明是头一次与此人相见,心里却莫名滋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两国棋手出列,抽取银签,匹配各自的对手。”端坐在牛皮幄帐下的金乌王开口发令,他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大燕太子和北沃国主。三位君主稳坐高台,看向对弈场上的六位棋手逐一抽取银签。詹灼邺靠在兽皮椅背上,居高临下,目光落在一人脸上,就这么静静看向乔装打扮的小少傅,一双寒潭般的漆眸深幽难测。怀揣期望看到的真相,残忍中透着无尽的失落。从前,他以为自己对小少傅的钟情,未存有性别之分,可真当心里有了期盼,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改变不了心底的渴求,亦如少年改变不了他的性别,这种矛盾使得詹灼邺又一次陷入挣扎,自从那夜怅然而归后,詹灼邺每每看到少年,都会忍不住去想——小少傅如若是个女子,该有多美妙。对弈场上,小少傅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回眸看来,剑眉微扬,唇角荡起一丝弧度。纵然少年的一张小脸被涂抹得乌黑,可那对明亮的眸子依旧不减璀色,回眸一笑,像一朵追逐阳光的向阳花,明艳开朗,灼灼其华。就连一旁北沃国主瞧见了,都忍不住追问起这位年轻稚嫩的“金乌”少年郎。“我怎么不记得金乌王庭里有这样出色的小王子?乔兄最小的儿子,不就是阿鹰嘛”金乌王哈哈一笑,历经过大风大浪的脸上不见丝毫心虚,和颜悦色道:“国主误会了,这位棋手并非我的小子,只是个普通的金乌子民。”北沃国主手捋浓密的胡须点了点头,转而对大燕太子笑道:“若要追本溯源,这围棋原是起源于中原,大燕在棋道上高手如云,可如今这旗仙的名号易主北沃,太子今日就不打算派上几位大燕棋手一起参赛,好夺回这个名号。”詹灼邺眉眼无波,他低头抿了口茶,淡淡道:“北凉是块不毛之地,孤拿不出趁手的筹码和两位国主对赌,今日就只当个观赛的闲人。”“太子真是谦虚,北凉的一处铸铁场可是胜过十间城池,若是太子愿意和我们切磋一场,不妨用马具做筹码。”詹灼邺放下茶盏,长眸微掀,唇角扬起的清浅笑意未及眼底,淡声道:“国主的消息倒是灵通,只不过相较于文斗,孤更钟情于武斗,国主若是兴致高昂,孤可以让玄月军和北沃军切磋一场。”北沃国主面色一凛,不敢再去接话。北凉的玄月军纵马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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