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是很后悔告诉贺长风他的名字,锦乌“叽”地叫了一声,假装自己听不懂人话。黎止似笑非笑地靠在摇椅里:“想得挺周全。”“那当然!”贺长风又道,“师尊我认真的。谢师弟分明也是有意,那一日找过来发现我不认识他,眼睛都红了还不停地问。哎呦吓得我站着不敢动,生怕是自己什么时候失忆欠了情债。”“后来呢?”黎止轻声,“怎么去城外了。”“当时青雾环有动静了嘛,我就劝他,说咱们先把魔修赶走,师兄再带你找,掘地三尺也给你挖出来!”贺长风喋喋不休的间隙觑了眼黎止的表情,“哦对了,青雾环也是您给的,他还问我记不记得。”“造孽啊。”锦乌站在鸟架上摇头,恨自己能听懂人话。黎止扯了下嘴角:“你倒是好心,还要带着他找人。”贺长风“嘿嘿”两声:“师母嘛,应该的应该的。”锦乌适时道:“不过你师尊说得对,‘有帮别人的功夫,他自己早追上了’。”贺长风顿时星星眼:“真的?师尊这个能教吗?我一直想不好拿什么理由去找医修师姐。”黎止一记眼刀飞过去,一人一鸟终于闭上了嘴,还衔月观一片清净。把贺长风打发走,黎止从怀中摸出了储物袋时想起什么,对锦乌道了句谢。锦乌有点受宠若惊:“不用谢我。小谢的魔灵在体内沸腾时我就感觉到了,你已经和席洛打成那个样子,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他了。”虽有魔修在,但还不至于惊动威严道长,他是锦乌请来的。其实锦乌心里也打鼓,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帮忙解决了谢时宴的封印。“你觉不觉得,他对你还挺不错的?”“谁?威严道长?”黎止讶异了片刻,转瞬却又陷入沉思。的确,他完全想不起来清寂和威严道长有什么交集,然而对方却愿意主动提出帮自己修复灵脉,并且拜师大会的时候还特意来提醒自己。兴许还真有他不知道的渊源。黎止重新清点储物袋里消费的药材和法器,正数着,眼前的光亮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锦乌尖尖的喙上叼着一封信:“威严道长的,或许是时间差不多了。”黎止嗯了声:“明日。”拿到护元冰莲后,威严道长让他再等两日,容他再去翻一翻圣尊留下的手记,现在看来,多半就是有眉目了。信上说修复后或许要静养一段时间,期间或许偶尔还会有异常,让他尽量少与外界接触。阅后即焚,信件的余烬从黎止的指尖落下来。他匆匆忙忙掐了个去尘诀,想要拂去,一低头却正好看到储物袋里探出半个脑袋的喜鹊布偶。
喜鹊的眼睛很大,缝在彩色的布料上反而显得有点滑稽。一旁的锦乌眼尖,幽幽提醒他:“人好像还没醒。”黎止指腹在喜鹊头上蹭了两下,闻言把布偶装回了储物袋里:“那先不给。”半个时辰后。锦乌有点无语地看着黎止轻巧越过地面的阵法,一路进了昭羽峰。他拍拍翅膀跟在身后:“不是说不给吗?”黎止头也不回:“不给,我只是来物归原主。”一人一鸟有过经验,无比迅速的摸进了弟子的住处。谢时宴现在作为大弟子,已经升级到自己单独住一间院子了,是以黎止确定的过程又加快了些。锦乌主动留在外面望风,黎止趁着四下无人,从窗户翻了进去。落地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堂堂一个仙尊,怎么跟个采花贼似的。不过他迅速安慰自己,偶尔走一次窗没什么,毕竟这些天走门的次数太多。谢时宴刚回宗门的时候,席洛搅出来的一堆事情还没有结果,贺长风一问三不知,几乎全都是黎止在处理。而即便是最忙的时候,他只要想起来就都会来看谢时宴。昭羽峰的弟子以为他是为了感谢对方救下自己的徒弟,不过黎止几次公共场合出现,靠脸已经平息不少流言。清寂仙尊愿意三番五次来看望一个弟子,他们对此也与有荣焉。床上的人依旧半张脸陷入枕头中,睫羽漆黑,绸缎似的长发铺散开,睡得平静又乖顺。黎止安静看了半晌,才把手伸进怀中。他对锦乌说没说谎,的确是来还东西的。青雾环松松挂在他的掌心,拇指拨了两圈,黎止才将它摘下来,随后捧起谢时宴一只手,慢慢套入他的手腕上。 灵脉视线所及似乎是某座山的后园, 灵力充沛,乔木繁盛,稀有草药和花卉多到黎止不敢认。一只松鼠蹦蹦跳跳窜进树丛里,微风拂面, 碧色连天, 四周静谧又温暖。“灵脉与神识相通,又与人的脉络相连, 冲开滞涩时可能会疼, 我设了个幻境阵, 待在里面会好很多。”黎止攥着衣服问:“什么幻境。”威严道长瞧了他一眼,道:“只有你自己知道。”最终黎止失去意识前, 还是听到了他的嘱咐,“放心,熟悉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危险,可别赖在里面不出来。”黎止以为会回他曾经住过的公寓, 没想到竟然是个完全没见过的地方。他蓦地意识到什么, 视线在周围逡巡着,试图找出一点似曾相识的痕迹。这或许是清寂仙尊此前最熟悉的地方。然而当他抬腿绕着园子周围走了一圈后, 却发觉自己依然毫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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