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气味并不好闻,冯管事抽出手帕,严正青摆手说着“不用”,当先推开草房的门,收了伞走进去。
地上虽然铺着干草,但在雨水潮气的侵蚀下也软趴趴的,踩上去没什么声响。
角落里的男人萎靡不振,眼睛半耷拉,脸色发黄,嘴唇苍白,手脚都被粗麻绳捆住,呆呆看着半空出神。
严正青蹲下,这里十分昏暗,他问冯管事:“油灯在哪?”
“外面挂着呢。”冯管事取来灯,自怀里掏出火柴点上,还在劝说,“二爷,这恐怕只有神仙来了才能治,小心晦气。”
“鬼神之说,庸人自扰罢了。”严正青不客气地拿走他捂脸的手帕,垫着手托起男人的脸,观察他呆滞的眼睛,“山里多毒虫雾瘴,怕不是中了毒。”
“这不其他人都好好的……”冯管事看着那手帕,颇为舍不得。
两人说话间,瘫坐的男人忽然全身抽动,惊恐地瞪着严正青,大叫一声,猛地翻过去,头不停地开始撞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严正青抬手就去拽他的肩膀,然而这个家丁身强力壮,疯癫时手上更没个准,蜷缩着身体一滚,撞开他后,狠狠地磕到墙上。
“二爷!没事吧?”
严正青整个人踉跄一下,油灯在他手中剧烈晃动着,三个人的影子也随之摇摆扭曲,在墙壁上如同放大的皮影戏。
冯管事显然被吓得不行,一个劲向外躲:“不成不成,别跟这失心疯计较啦!”
他们这边正不可开交,那边又远远跑来个小孩,赤着脚踩着泥水,隔着雨喊道:“冯叔!客人来了!”
“这个天,哪来的客人?”冯管事说完,忽地一拍手,“哎哟,下着雨过来,这路还能走吗?”
严正青放开已经神志不清的家丁,提灯转身,草房的角落还在漏雨,于他脚边积出一汪小小的水洼。
他若有所思的眼睛和冯管事对上,随即温和地问:“有人来拜访?”
“是,是,原是我母舅家的亲戚,要进城去,顺路来庄子里歇歇,带点土产过来。谁料老天爷不待见啊。”
“这么大的雨,过来一路也不容易吧。”严正青却意外好说话,“带几个人去接就是,多多小心。”
他把灯灭了,挂回墙上,照原样将门锁好,说:“你的亲戚也是胆大。”
冯管事忙苦着脸作揖:“二爷,我那舅舅做了大半辈子的阴阳先生,我想他可以顺路来帮忙。”
“原来如此。”严正青举着伞,走出两步,忽然又回头问,“你舅家姓什么?”
冯管事看上去对这个问题摸不着头脑,回答:“姓张呢,二爷。”
严正青没再说什么,放手让他去了。
雨不像之前那么大了,风夹杂着细细的雨丝,寒冷入骨。严正青将伞收好,倒过来抖了抖,身后有人急切地唤他:“二爷!”
云丫头带着一顶湿漉漉的斗笠,望着他说:“是四爷的车,他过来了!快点走吧,我送你去庙里。”
“不急。”严正青倒了杯热茶,还问她,“喝不喝?”
“怎么不急,”云丫头看起来要跳脚,“你、你不信我也罢!我自己去找我哥!”
她刚转身,斗笠上就按了一只手,付遥的声音带着笑意:“小姑娘好大的气性,知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直到此刻,严正青的脸上方才露出真正的放松的微笑:“你回来了?”
付遥穿着不起眼的蓑衣,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瘦小些的家丁,几个人脸上都是水,也不知道身上衣服湿了多少。
“我们绕路去看了下,有几个人从山上下来,和山下来的马车汇合,再一同向这边过来。坐车的男人我看四十岁上下,左脸上有一颗痦子。”
“十有八九是许四。”严正青拧眉,就听一个家丁道:“二爷,马车里带了刀。”
付遥面色一变:“当真?我怎没见到?”
家丁:“我返回的时候滑了一跤,落在后面几步,就回头再看了看,恰好看到他们把刀放进车里。”
严正青:“好大的胆子……他真敢动手?”
不过人为财死,似乎也不奇怪。倘若这山中真有金矿,为这金山拼一拼,挣一些荣华富贵,是人之常情。
云丫头喃喃道:“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否则他们何必冒雨过来?真是,你们走不走?留在这死路一条!”
她转身要跑,严正青目光示意,两个家丁走上前,一左一右将她的肩膀按住了。
“干什么?”
云丫头近乎惊恐地瞪着他,“我好心提醒你,你要把我卖给我叔么?”
“谁说要卖了你?”严正青走过去,打开这间卧房的衣柜。
房间之前一向是留着,主人家的人过来才能睡。不过也没那么讲究,衣柜里还塞着做活的人惯常穿的灰色短衫。
“你说要带路,那我们就跟你走。”严正青将衣服拿出来,递给付遥,“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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