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萨贝达又回到了那个最熟悉的套间,里面的摆设早已变了样。他寻找着房间的女主人公,发现她正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她问。
“我在看你在哪里。”萨贝达回答。
“你没在看贝拉。对吗?”她惨淡一笑。
“……她已经不在了。”他说。
“你说谎!你说谎!”她突然尖叫起来,把他扑到地上,“啊——!!!”她发出动物似的哀鸣,在身后扯着他的袖子,像即将溺水死的人把脖颈套到吊绳上,“我把一切都给您了——命运、珠宝!”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女演员的体面。”
“你做得太多了。”他出于安抚的心理说出这句话,“那我该做什么来报答这伟大的爱情。”他看出她被这爱情折磨得心慌意乱,胸腔不正常地颤动,像有只蝴蝶抓着她失控的心脏到处乱撞,一头扎进她的肚子里,她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比起爱情,更像热病,萨贝达想。
“克罗托,你病了,束腰和压力把你勒太紧了。”他看向桌上的嗅盐瓶,欲要起身时却被她抓住袖子,并对上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他从未见过她那个样子。
“别走……别走!你去了还会回来吗?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你这个狠心的人!你在这些事上总是不近人情!你没有心吗?!你没有爱吗!?我本以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直到——直到——”
她说不下去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手却还死死抓着他。她露出近乎扭曲的笑,泪水和汗水在面颊上闪闪发亮,这像一部戏剧,演员的情绪都被夸张化——她絮絮叨叨,发丝蜷湿在通红的脸庞上,“哈哈!贝拉!贝拉!她此刻一定在看着我,在这个房间角落某处看着我的糗态发笑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萨贝达,你好无情!你的心比尸体还冷!你爱我吗?”她捂着胸口,“你连点怜悯也不给我吗?”
“我从没想辜负你,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他躺在地上说着。
“你真是善良呢。”她的眼泪滴到他脸上。
在那个瞬间她开始有些恨他了,她的头饰像一只冷白的大蜘蛛,红血丝盘旋在她的眼白上,红色,既是羞怯,也是暴怒。她在他眼前嘶嘶嘶地呼吸着。可当他看着她的眼睛时,她又微笑了,她的面部柔软了,两只天使提起她的嘴角。她扬起嘴角,想要把涌起的眼泪压下去,但泪水越掉越多,像剥落的墙漆,她的痛苦就在于她无法纯粹地去恨也无法纯粹地去爱,他像一面钢刀,把舞台上的她和现在的她狠狠隔开了,她最光鲜和最不堪的一面都来过他眼睛上。
克罗托打了他一巴掌,以示她备受侮辱的报复,她恨他们,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他们如何利用她中饱私囊,这点她该比他们任何人都清楚,当然了,也包括萨贝达,她恨他不利用她,这让她陷入另一个不幸——她开始爱他了。她开始猛掐他的脖颈,这会咳嗽的人又变成他了,萨贝达想把克罗托推开,但又不敢太用力,他不想她原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撞到任何一个地方。他不停地颤抖着,克罗托的心也颤动起来,她一边卡他的喉咙,一边吻他的眉眼,好似要把自己几年来的不幸都发泄在他身上。
“奈布。我说啊,我们私奔吧,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她自己,她很清楚地感知到他只当她在说疯话。
“你很快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你们都把我当赝品,我说的话理所应当也是假话。可是、赝品也有心脏。”克罗托瘫在地上,“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我会后悔,而你,也会后悔。”她说道。
萨贝达关上了门。他在门里听见她的哭笑。
没过一个周,守财奴那边传来消息——克罗托疯了。
“她一直在说她看见了贝拉、看见了拉克西丝,”香氛说道,“深夜里我听到拉克西丝的歌声,我本以为那是克罗托。但第二天克罗托却说她没有在深夜练习。让她症状加重的是,我们第二天一早就在舞台上发现一个用过的水晶瓶滚到角落里。她疯了,又笑又唱又跳,她说拉克西丝回来了,拉克西丝诅咒了这个剧院。我们把她安置到了临时的房间,如果她近期没有好转,”她踌躇了一下,“我们得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团长已无力支付剧团的经费,这个剧团……将会解散。”她深邃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萨贝达先生。我问你,你恨贝拉吗?恨她如此虐待你。”
萨贝达摇摇头,“我不恨她。”
“你恨克罗托吗?”
“从来没有。”
“你恨罗纳德么?”
“不恨。”
“他们都觉得你是个好人。”她微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包括我也这么认为的。小心罗纳德吧,侦探。看在你是贝拉的旧情人的份上,贝拉在香料方面帮了我不少,我理应欠她个人情。”
“感谢你的忠告。”萨贝达说道。
第二天晚上,他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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