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懊丧写在沈拙清脸上,或许还有愧疚、决绝和失望。他喘息着站起身,准备离开。“你结束了?”李方潜重重握住沈拙清的手,把作势要走的人用力拉回身边:“那该我了。”李方潜重新覆上沈拙清的唇,呼吸缠绕又一次在一起,炙热又宁静。而沈拙清的眼前,昼夜颠倒,天旋地转,抓着床栏的手颤抖不止。过了许久,沈拙清都没能从大起大落中缓过来。李方潜没事,并且吻了他,像无数个旖旎的梦里一样,清醒的、温柔的、充满爱意的吻了他。唇齿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李方潜伸手触碰着他的脸颊,仿佛要确认这是真实存在的。沈拙清怔愣着抓住那双手,呆呆望着李方潜。两个人相对无言看了好久,突然都笑了。沈拙清嘴角放肆地往旁边咧开。“以后多笑一笑。”李方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露出的一口白牙估计可以数到第十颗,“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沈拙清没说话,伸手在李方潜的嘴角处提拉了一下,恶作剧似的。他慢慢低下头,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自己。找到了!小小的、在曲面上变了形。沈拙清盯着李方潜眼睛里变形的影像看了许久,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好看过。李方潜突然靠近了些,两个人鼻尖几乎要相触。“离那么近做什么。”沈拙清专心的目光被打断,有些没回过神。“我也想看看你啊。”李方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抚摸着沈拙清的鼻梁、嘴唇、下巴,“眼镜丢了,离远了看不清。”沈拙清觉得,现在听什么都是情话。他看着李方潜的嘴一张一合,又有想要吻上去的冲动。真是要命。灾后的救援工作有很多要忙的,这场泥石流冲毁了孔井,一时间也没法继续监测,好在道路还能通行,团队只好安排学生们先回校。李方潜谎称自己想先去趟别处,坐上了最后一班车,与队友们分开回b大。沈拙清和李方潜窝在后座,李方潜的行李被冲得差不多了,只抢出来一个包,滴滴答答流着水。行李被扔在地上,而两个人的手指在椅背和行李后面,偷偷缠绕在一起。车上人不多,前座都是施工队工人,李方潜认出其中一位正是刚在洪水中哭着要写遗书的,暗暗为他的妻子感谢老天爷。这样想着,右手和沈拙清缠绕地更紧了。淅淅沥沥的雨还没停,透过车窗能看到一片狼藉。
听着雨声,沈拙清手上动作突然停了:“方潜,回去后,你希望我们怎么办?”是将这一出爱意看作吊桥效应,只是洪流限定下的一日恋情?还是冒着不韪和恶意,扛下肆虐的冲动和禁忌之恋?李方潜手指也顿了一下,微弱的跳动从皮肤传送给沈拙清。过了一会,李方潜整个手掌都覆了上来,结实地握了回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李方潜把两人交缠的手从后面拿出来,明晃晃放在椅背上,在后退的街灯中吻了一下沈拙清的手指,“no day but today”前座的人都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疲惫的倒在椅子上。而穿过东倒西歪的红色工装,沈拙清平静抬起头,以异常坚定的目光,和后视镜中惊诧的司机坦荡对视着。到b大时,两个人都有点惨,衣服虽然干得差不多,泥土仍然结成干块黏在身上,尤其是李方潜还带着伤痕,看着很像逃难了半年。而回头率颇高的李方潜,正准备以一身褴褛送沈拙清回去。“你打算这个样子,横跨整个校区?”沈拙清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可是真的很多话想说。”李方潜的语气实在令人难以招架。李方潜本站在校门口,看到有人经过,赶忙让了路,来人好奇地打量着他,走了几步后还回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位好心的路人,接着说道:“刚刚在车上,怕司机听到,也没好意思说太多”沈拙清觉得心中酸酸涨涨。自己才是那个等了许久的人,没想到,现在迫不及待的却是李方潜。果然自己比较能忍。他无奈的朝李方潜走近了些,问道:“那我陪你回去,好不好?”回去的路上,李方潜每走两步就会往右边看一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沈拙清总会走到他的右侧,以至于去s县的车上他都不自觉找左侧的座位。原来,在许多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细节里,沈拙清已经挥之不去。感受到目光的沈拙清也回望,两个人边走边对视着。没有人看路,走成了弯弯折折的曲线,差点撞上了路灯。好在路障不多,沈拙清及时在撞上灯柱之前收回了目光。沈拙清把李方潜从灯柱旁拉开,警告他好好看路。但是话说出口时,又是带着笑意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看什么路,你不是要做我的眼睛?”李方潜指了指自己的裸眼。沈拙清想起眼镜店那次的酸话,笑出了声。是真的有很多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在不知名的日子里生根发芽着啊。“是啊,但也请右腿先生好好走路。”李方潜听言特意拿右腿蹦了两下,表示它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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