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潜说着,打开了沈拙清的电脑,发现密码仍旧是自己的生日。“看,密码都舍不得换。”李方潜指着屏幕笑弯了嘴角,“还嘴硬。”沈拙清没坐下来,也没点破那次树旁的偷窥,只是仍旧站着,俯视李方潜,“你来,家里人知道吗?”李方潜知道,沈拙清现在不过是在顾虑未来、顾虑阮琳琳,或害怕他们的关系会造成更可怕的后果。但毕竟,阮琳琳已经在长久的对峙中松了口,沈拙清的家庭压力也不再是阻碍,他自己也有了足够的资本脱离庇护。“知道啊。”李方潜接得轻快又迅速。沈拙清倏地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反复就这个答案确认了好几遍。似是依旧不信,沈拙清追问着:“那以后呢?他们能接受?还有,你的工作——”“——拙清!”李方潜打开显示屏,在等台式机嗡嗡启动时打断了沈拙清,“现在不一样了。”他终于敢毫不犹豫地说一句:“我会永远陪你”。沈拙清听到了,却不敢信。他只是愣在原地,等到李方潜走上前,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不说话?”李方潜拿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先回回神,我给你看个东西。”“什么?”沈拙清这才迟缓地开口,脑子里却全都是刚刚李方潜的话。是他理解的意思吗?在颠沛流离了这么久后,那个本该五年前就完成的携手约定,终于要兑现了?李方潜回到座位上,在电脑上cao作了一会,便重新站起来,拉着沈拙清往电脑旁来。“这是在干什么?”沈拙清问。“你看看就知道了。”李方潜往屏幕上努努嘴,朝沈拙清笑道,“既然你说咱俩结过婚,我又说要追回你,那我总得拿点聘礼来不是?”作者有话说:把李方潜gkd打在公屏上!!! 回家!其实沈拙清的顾虑,李方潜早就考虑到了。因此,在他来b市之前,让陈放很是头疼了一回。照理说李方潜向来是最让人省心的,如今陈放调到了团委,许多活李方潜还会帮衬着干点,也从没说要挟恩图报什么的。可李方潜看见那些越骂越难听的帖子后,直接冲到了陈放办公室,拿着一堆纸和一支笔,俨然一副收租的架势。“不是拙清碰上这事儿我肯定帮,但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我欠你钱的表情跟我说话?”
陈放一边翻看纸张,一边咕囔着:“这事儿要是被我们领导知道了,估计少不了处分。”“那你到底签不签?”李方潜不耐烦地说。“签!怎么不签!”陈放骂骂咧咧地收起了这张大大的纸,说:“不但签,我还要帮你问问丛林诗社!”鼓楼前的草地上,来自文院的女孩茫然抬起头。她总在在课上听孙老师提起沈拙清,也在一些文艺电影里看到过“山石”这个笔名。听完一个漫长的故事后,毫不犹豫地,在密密麻麻的签名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男生宿舍6号楼里,最顶层住着现任诗社的社长。他上任前想象过许多次502的轶事,对那个自由热烈的九十年代心驰神往。他提起笔,龙飞凤舞地替舍友也签了上去。图书馆门前的台阶前,三三两两聚着夜聊的社团。他们不知道沈拙清是谁,但对地科系那位人很好的年轻老师有印象。没等故事说完,他们就排着队签完,还不忘自弹自唱送了一首歌。距校园不远的网管中心,方寻怡斜睨着陈放,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下了厚厚的纸,扫描成精度最高的图片,然后给宣传口的刘柳打了个电话。这一年,苹果发布第一代智能手机,嫦娥一号成功发射,奥运会准备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而n大人讨论最欢的一件事,却是bbs上一个账号为李方潜的地科系老师,公开叫板了t院文学院。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院系,却搞得阵仗很大,千人联名书、近千字的帖子,虽然行文没多少火药味,但是不卑不亢,详细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沈拙清正名。联名书里,文理工商33个学院,几乎都有名字出现。这些姓名,笔迹各异,甚至钢笔颜色都不同。但在这团看起来歪歪斜斜、甚至像乱麻般的名单里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李方拿到这份这长长的名单时,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刚好响起,是n大用了许久的校歌。歌词并不通俗,如果放在几年前,李方潜肯定是听不明白的,甚至需要沈拙清给他解释含义。而手里捧着这份千斤重的联名书,李方潜突然理解了这歌词里的期待:“千圣同归,道善同流。”帖子则是郑钦译主笔的,他的署名在右下角。吴阙给了郑钦译一部分自己论文的原始资料,附在帖子后面作为证明材料;李方潜大大方方晒出那张合成的红底照片,下书“合二姓以嘉姻”;林晚依提供了自己与沈拙清的聊天记录,证明两人清清白白的关系,也重申了一番自己的立场;而丛林诗社的早期成员,在同一天接到了来自n市的电话。他们如今已经是天南海北,但都以自己的方式送上了支持。他们中有人站上了讲台,有人继续着研究工作,有人拿起了手术刀,有人白领西装出入最高的写字楼。但大多数人,都不再有时间去写诗读诗了。甚至,在餐桌上提一两句年少时写过的句子,是会被人笑着嗤一声,酸腐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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