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也稍微琢磨出了一点诀窍,每到他们夫妻俩执手相看泪眼的时候,他就垂着眼睫毛,一手抓着衣服,一手握着宸贵妃的手,放任自己眼睛越来越红,就是不去看她。这样既解决了笑场的问题,还能完美凸显出微生澹的痛苦无奈。今天收工后的沈无漾非常高兴,高兴之下,他又光临了熟悉的烧烤摊。考虑到萧淮这两天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甚至有两天还直接夜不归宿,他就只要了一人份,打算和半透明小姑娘边吃边聊。他喜滋滋拎了一兜子串,边吃火腿肠边哼着歌回到房间,刚刷开门,就见萧淮正在沙发上脱衣服。见他回来,萧淮立刻不脱了,整了整衣服,沈无漾从他身上看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奇怪道:“你怎么了?屋里藏人了?”话出口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顺手将烧烤往茶几上一放,“你要洗澡吗?让你先洗。”萧淮没动,他又说:“不洗的话我买了烧烤,你先吃,我上楼一趟。”萧淮这下说话了,他今天穿得很正经,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西装勾勒得他身形更加高挑,他又在当中打了条碎银领带,领带解开一半,半散不散挂在脖子上,和他平时穿的衬衫不一样,整个人有种别样的欲-念感。“叶砚浓和谢知煦出去了。”他说。沈无漾没心思去品鉴什么欲-念感,他的心思只有两样,一样是吃,一样是鬼。他忍痛拿了个盘子过来,从那一塑料袋烧烤里分了一半在盘子里,“没事的我不找他们,你自己吃,我去找个朋友,不够的话给我发微信,我再给你带。”萧淮今天欲言又止,但沈无漾着急办事,看他最后还是止了,就打算回来再说,谁知道他前脚刚跨出门,就听萧淮在身后说:“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沈无漾压根没听清,因为他耳边忽然响起了另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哥哥,我在天台等你。”于是萧淮只得到了他的一句“你等会儿我啊!我回来再说!”沈无漾走出两步又绕回来,把口袋里那护身符往沙发上随手一扔,立马拔腿就跑。不知不觉中,天台已经成为了沈无漾和非人朋友们会面的专属地段,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半透明小姑娘站在面前,秋风萧瑟,衬得她那张小脸也很萧瑟。“准备好了吗?”她问。沈无漾嘴里还塞着羊肉串,没想到她这么开门见山,鼓着腮帮子问:“等等,咱要不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叫什么啊?”“我叫冯筠。”小姑娘说完这四个字就没说话,安安静静站着看他吃完才说:“你把塑料袋扎上放旁边,待会儿容易掉出来。”
沈无漾:“……啊?”但他还是将口子扎上了,不光扎上,还放在了旁边,郑重道:“好,你说吧。”“我靠——”一股阴森寒气当面而来,沈无漾周身猛地一晃,腰间铜铃就在这时自动摇响,铃声入耳,他眼前如同被一片薄雾罩住,雾色渐渐散开时,他看清了周围的景象。早在很多年前的娱乐圈,尚存在许多“家境贫寒需要被迫拍戏挣钱”的优秀前辈。但如今这些故事已经成了传说。无数富二代由于生活过于无聊,人生缺少追求等种种原因,开始热衷于进圈拍戏,其中有长相说得过去的,也有不太说得过去的,但在一番包装过后,只要不丑得出奇,就都能抬上桌面。哪怕包装之后也不太能抬上桌面的,也可以通过人设来弥补,譬如“x圈小公主”“x城小王子”等富豪人设,就备受粉丝朋友们的喜爱。圈子就这么大,蛋糕也就那么多,小公主小王子们坐了主桌,家境贫寒的就没法上桌了。于是当17岁的冯筠和家长说,自己喜欢表演,想要考电影学院当演员的时候,只得到了一顿斥责。“当明星?别以为学校有两个男生追你,你就是什么大明星了。咱家都是普通人,你就老老实实考学,回头找个好工作,考不上公务员起码也当个白领,别让我们这么多年白培养你就行了。”冯筠不甘心道:“可我不喜欢坐办公室,我也不想考体制内,我从小就学跳舞,老师不是也说我很有天赋吗?”“天赋?你那点天赋够吃饭?这年头干什么不需要关系?人家电视上的都有人脉,有几个不是谁家姑娘谁家儿子?再不就是有姑啊舅啊,你有什么?别好高骛远,今天的数学题做了没有?没有的话就别在这块琢磨这些没用的了!”冯筠一跺脚,红着眼睛走了。沈无漾站在薄雾中看着这一幕,他看着冯筠低垂的眉眼,其实她长得挺好看,17岁,还算不上完全长开,但也能叫一句亭亭玉立,在学校里肯定是个校花。薄雾在眼前聚而复散,这地方他熟,就在影视城进门的那个地方,冯筠拖着个行李在和人打电话。“我在打工,放心吧妈,我住在莉莉家。”然后她拨了另一个电话。“莉莉,你放心吧,我就是想趁着上大学之前来当当群演,就试半个月,别让我妈知道了。”沈无漾抬头看着上面影视城的牌子,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薄雾很快聚拢又散开。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剧组里,冯筠穿着一身破旧的群演衣服,群演没有专门定做的戏服,鞋也不合脚,里面散发出熏人的气味,下雨天,群演们奔跑的时候不知道谁碰了她一把,她一下绊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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