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漾让萧淮进去点个炒米粉,自己拿着朱如远的社保卡和病历证明去了药店。萧淮进门的时候,牛雯倩还缩在朱如远的床上。一听到有人的声音,立刻警惕地抬头看他。其实她的整容算是很成功了,再加上她编造出的遭遇,哪怕脸上有一些痕迹略显僵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被网暴逼疯了,没有人会知道真正的牛雯倩去了哪,从铃铛反馈给他的讯息来看,牛雯倩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但她的生命体质正越发微弱,用不了两天,她的命就该彻底没了。真正的牛雯倩死了,而所有人面前的“牛雯倩”只要扮演好这个疯疯癫癫的角色,保持哑巴的特性,就可以将牛雯倩的存在彻底顶替。“你好。”萧淮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我是朱如远的朋友,朱如远去医院了,让我给你送饭,他说,这是你之前最喜欢吃的。”“牛雯倩”坐在床上没动。萧淮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又没有沈无漾说鬼话的本事,无人知道他耳后都渗出了汗,他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样觉得难办。他略带艰难道:“吃点吧。”他开始回忆沈无漾交代给他的台词,又说:“如远,他想让你开心。”“牛雯倩”突然从床上挪了过来。她四肢纤细,警惕地看了萧淮一眼,朝他伸出了手。萧淮将那袋炒米粉递了过去。“牛雯倩”接过炒米粉便下了床,走到旁边桌子上,背对着萧淮小口小口吃起来。沈无漾大步流星从外面踏进屋,走到晕在地上的“牛雯倩”身边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变态。这又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试着探取活人的记忆。沈无漾没做过这件事情,只能试探着来,他伸手将铃铛摇了摇,刀尖滴出两滴血,立刻点在了她的眉心。但这次的血珠却没有凝住,而是顺着眉心一路下流,笔直地从她的山根上淌下去,“牛雯倩”的眼睛蓦然睁开,竟忽地变成了一片血红!她张开嘴,声音嘶哑带着说不出的凶狠,“你是谁!”说完她瞳孔倏地放大,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露了馅,眼中当即射出两道凶光,手上一动,像是要对他做什么。
如同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沈无漾腰间铜铃顿时疯了一般摇动,沈无漾低头时眼底倒映一抹银光,说时迟那时快,“牛雯倩”手中居然有一把小刀,朝着沈无漾脸上就要捅来!沈无漾立时朝旁边闪身,银色刀刃堪堪从他脸色划过,带下一缕头发,他当即旋身躲了开,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用手在铃铛上狠狠一抹,沾血的铃铛疯狂作响,他直接将铃铛朝着“牛雯倩”的面门掷了过去!只见铃铛从他手中飞出,铃上的宝塔竟在须臾内膨胀开来,如同五指山般朝“牛雯倩”的脸整个压了过去。铃铛周身爆发出一阵耀眼金光,沈无漾直接就被这光亮卷了进去——和许琳娜那次不同,这次没有什么迷雾,只有一扇高耸入云的金色大门。门旁有只仙鹤,仙鹤在见到他的一瞬,便发出一声响亮的号叫,随即低下头,竟是让他骑上来。生者进,死者离,这是铃铛的世界。沈无漾迷迷茫茫坐上仙鹤,周身一片清凉,仙鹤振翅起飞,带着他飞进云端,飞向了金门里的世界。是假牛雯倩的世界。假牛雯倩原来的脸,是一张很普通的大众脸,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是扔在人堆里谁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脸。她的名字也很普通,张梓彤,随便去个小学吼一声,能叫来十几二十个小姑娘。在她生命的前十五年,活得始终规规矩矩,家里也是规规矩矩的双职工,看不出一点精神病的雏形来。韩国练习生的风吹遍了大街小巷,她开始随大流看他们,喜欢上了唱跳,直到高二那年,国内一档选秀节目突然爆红,她听同桌介绍,打开了这档节目。那时候她压根看不起国内的偶像环境,觉得这些人都是来走过场,他们根本不可能比得过隔壁国家努力的哥哥们。同桌是梁莱的铁粉,她就喜欢这种狂拽酷硬汉风,张梓彤慕名去看了看,她觉得梁莱太装,反而注意到了当时和他一组的朱如远。当时的朱如远因为身后没有资本,差点一轮游,也没几个镜头,就是那一次站在梁莱旁边,她看见他把梁莱随手扔的东西挂到原位,小心翼翼坐在梁莱身后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初中时候的自己。张梓彤初中的时候很讨厌班上的一个关系户。开学的时候,老师说按照成绩来分配班委,张梓彤努力了很久,她想当班长,但最终班长的位置还是落到了关系户的头上,因为她是关系户,她家给老师送了礼。梁莱是皇族,资本要捧他,所有人都得为他陪衬,哪怕朱如远跳得比他好,他也只能在他后面。张梓彤拼命地找朱如远的镜头,她把他的每个动图都存起来,一遍又一遍地看。她学会了剪视频,学会了刷量控评,她必须要把朱如远送出道,她要看着他光鲜亮丽,要替她这样没有关系的人光辉灿烂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她剪了不知道多少个视频,高二的学习也算不上轻松,每天放学回家,她就半夜猫在被子里偷偷剪,每一期她都会给朱如远做专门的cut,在她的视频里,角落中的朱如远成为了c位,聚光灯下他是唯一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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