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再度开启,空气里全是血腥味。等到暮色四合,敌军退却后,她举剑的手几乎没有力气,只能攀着城墙。身边将士们神色激动,对援兵即将到来之事议论纷纷。她避开众人走到角落,捂住自己的嘴背过身去。“长君?”收到消息的裴夕舟从附近城门上赶来。“哪里受伤了?”梅长君没有回头,低低地道:“不是因为伤,只是突然……很……很想吐。”“我明明见过比这血腥得多的场景——”话没说完,胃里一阵翻涌,她的眸中也凝上些雾气。裴夕舟看着背着身的梅长君,心中了然。他取过水囊递到她手边:“我明白……先别说话,少喝一点。”梅长君仰头含了一口,缓缓转过身来。融融月色将两人映在地上的身影拉长,梅长君将目光落在影子上,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圆月。荧荧光辉,只是这样看着,便让人觉得心中宁静。冷风起,带走了身上不多的热气,可梅长君依旧一动不动。裴夕舟一言未发,站在梅长君身侧,陪着她望了良久。等喉中的酸涩感褪去,身上的伤口渐渐痛了起来。“今日矫情了……”梅长君朝身边人浅浅一笑,想要往城内走去。可这几步都如踩在云端,伤势激发之下已经站立不住。眼前裴夕舟的面容也渐渐模糊起来。“不用想太多——”裴夕舟的话没说完,便看到她闭着目,朝前方跌去。他怔了一下,上前两步伸手一捞,俯下身将她带回怀中。比京都时明显瘦了几分的身躯无力地卧在他怀里。裴夕舟垂眸望了望,下颌抵在梅长君的发间。半晌,他轻轻抱起她朝城内走去。走到城主府前,梅长君在昏沉中若有所觉,脸颊在他衣襟上蹭了蹭,又含糊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莫名有些缱绻。裴夕舟脚下一顿,沉默着将她送到房中。他看着床上人恬静的睡颜,半晌,才低声道:“战争本就如此,我知你不忍之处,也知你定会想通……”临别时,他轻轻一笑。“睡一觉便好了,殿下。” 犹折梅花带雪归(三)三日后。
援兵终于到了。敌军将领彻底腻烦了漫长的战争, 在形势所迫下,一步错,步步错。翃都军与阳湖援军配合默契无间, 将战场拉至了泷湾旁的水域。敌军将领并没有寻求突围。通过严密的计算,他并未将大乾封锁江口的破船放在眼里。毫无疑问,又是一场水战。双方战书皆以送至, 水军和战船来到了泷湾边。大战一触即发!“明日便是决战了。”梅长君坐在床上,看着一星如豆的灯火, 喃喃道。自翃都守卫战开启以后, 她用了不算短的时间说服自己, 既然死伤无法避免,那就要一兵一卒都用在刀刃上——让那简单而沉重的伤亡数字发挥最大的作用。在翃都的这些日子,见过无数生离死别,记忆力极好的她似乎突然学会了遗忘。“那些事情……我现在是不是忘得都挺快的?”陪坐在对面椅上的裴夕舟眸色微动。“为什么会这样说?”梅长君取过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长剑:“就是觉得, 每日醒来,翃都这些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都越来越模糊了……”“也不知是好是坏。”她说着摇了摇头。帐幔的影落在梅长君脸上, 他不大看得清她的神情。但裴夕舟能猜到。“比如呢?”梅长君攥了攥被子的边角,抱着膝盖抬头去看他。“比如……我们那天在街上遇见的小姑娘。”裴夕舟也回忆起来。那日他同梅长君一起收兵回城,路上碰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她见到他们穿着盔甲的装扮, 立刻冲了过来,小手紧紧抓着梅长君的衣角。“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你父母呢?”小姑娘只是摇摇头。梅长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抿了抿唇。她轻声说:“城东庙宇收容妇孺, 你可随士兵前去暂避。”然后吩咐身边的一名士兵送人过去。当士兵的手牵到小姑娘时, 她才鼓起勇气开口:“我不去,我要去前线帮忙。”“你这么小, 怎么帮?”士兵笑道,“你就不怕战场,不怕受伤吗?”小姑娘睁大眼睛,认真地望着他:“我才不怕!我爹就是翃都军,我之前还帮他磨砺兵器呢。”士兵转身询问梅长君的意思。她摇了摇头:“百姓不是士兵,没有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去前线的伤亡太大了。而且她又那般小……”小姑娘死死拉着梅长君的衣角不愿挪步:“可父亲同我说过,若城破,苟活性命又如何?”梅长君看了她半晌,嗓音沉涩。≈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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