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不会同他国联姻,不论是齐女、燕女,都不会入秦。”终于说到了正题,嬴无疾莫名觉着有些耳热,他有些怔愣地触了下耳际,竟有些迟疑不适应起来。顿了顿,想着索性一气儿把这个诺说明白,恰好扫见她还未着履,一双莹白雪足踏在沙砾满覆的泥地里。他忽而轻笑出声,终是把意态调整过来,俯身一个拦腰就将人抱了起来,附耳也不再迟疑,笑意里添了分玩笑:“小公子,再唤你公子殊也不必,‘殊’与‘姝’二字身份变幻虚实无定,天下人也都唤得,不好。”赵姝扒着他肩,正讶然犹豫,不知自己推开他是否能安然落地时,嬴无疾抱着她倒是安然席地坐下,他小心又强势地将她抱坐到自己一侧腿上。或许是少女的身子太过温软,他心头温热触动,忽而俯身凑近她耳侧,堪称俏皮地挑眉笑了笑:“长乐,本君以后便唤你……小乐,如何?” 流民3这一声‘小乐’, 将赵姝惊得几乎立刻就要挣脱起来。在这世上,亲近之人多唤她‘姝儿’、‘阿姝’,会同她生母一般私下唤她‘小乐’的,唯有一人。若非赵姝还全然未曾替赵如晦做些什么, 她几乎就要以为, 嬴无疾如此唤她, 是故意敲打威胁了。杏眸闪烁,她略有些心虚地飞速仰头,却瞥见他眼底温煦和软。应当只是凑巧, 或许异父兄弟之间,即便阵营敌对, 也总有些心有灵犀吧。倒是这人神色实在柔和……惊鸿一瞥, 赵姝心中纷乱, 也不愿去承认一些已经颇为明白的心迹, 在她先前的十七年里, 只见过赵如晦这一个世间罕有的谦和有为的男子。许多年里,她都清楚地知道自个儿的贪心, 等着将来继位掌权, 便总能想法子将人困守着。“在想什么?”嬴无疾眸色微冷,他只以为‘长乐’二字是周天子和已逝的赵王后才能称呼的,“怎么, 你的封号, 本君不配称呼?”听出他语意不快, 赵姝立刻摇头, 明白只是巧合后, 她嗫喏着想要寻个说法:“叫这封号的早葬了北邙,若叫人听着, 怕是不妥。”她嗫喏小心,言辞闪躲斟酌,看似乖顺驯服,实则掩不住一身的警觉惧色。本是来攀亲的,即便是谈判,也不该似胁迫一样。男人想起来意,神色肃然地皱着眉,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望着肩侧人乌亮柔顺的发顶,女子微垂着脑袋,虽看不清面目,那谨小慎微的惧意却是昭然。他心头一漾,心海翻涌,也不知是触动了何处,脑子里便是老秦王那双昏黄枯槁的眼。不由得就想着了‘孤家寡人’四个字。
嬴无疾深叹一口气,决意将事情彻底说开。他罕见的眉宇舒展了又皱起,末了随着那一声长叹,化作意味深长的浅笑,好似苦涩,更多的又似是缱绻慰藉。他忽然俯下身,将侧脸贴在她微凉发顶,语意若醉似叹:“无论赵国将来如何,公子殊,本君愿只同你一人一世相守,就像……寻常夫妻一般,生儿育女,白头……”一双手撑过来,他的话被怀中人的挣动打断。这般亲昵叫她心悸,不过是昨夜一回,这人的态度与先前迥异,事出反常即为妖,赵姝吃惊不小,倒也不是先有反感,只是本能得想要问个明白。忽而耳畔传来一记嗤笑,下颌一痛,她被迫同他对视。男人没有立刻发难,只是她在他眼中,惊见伤痛癫狂。碧眸若海,他本就是个俊俏异常的相貌,此刻,他抿紧了唇线俾倪着她,那双翡翠深潭似的眸子里,三分惊痛,六分失措,还有一分,仔细看时,依稀尤是不屑。或许,就是那最后一分不屑激怒了她。赵姝没再白费气力,定了定神,也不再躲闪推诿,她顺着这人的力道冷面相对,杏眸清明:“两国君王相守?孤一介傀儡也就罢了,你将来要做秦王,要做霸主,要为祖宗开业。何其可笑,不联姻吗?”说到最后,即便是赵姝,眼中亦染上讥诮。这般荒谬许诺,若当真是神女有情,那必然要落的个潦倒悲怆的结局。即便不谙世事,她又不是痴傻,会信这鬼话。以为揣度明白对方那点脏污心思,她被遏着下颌,忽而凄然笑了笑,又补了句:“这世间美人千斛,未料长乐竟能得王孙如此青眼。这么多年,王孙看不透我么,还忌惮我这样的?”最末一句,她还是偏开了视线,故作冷酷却涩然惶恐道:“既已神券在握,王孙对这具躯壳有……欲,也不过中人之姿的一介庸才,您但凭心意自取……何必还唱戏般来这一出,也不嫌麻烦。”她方出浴,唇畔若蕊殷红一点,菱花一样衬着颊侧慢慢苍白的肤色,因着下颌被制,偏着脸也不完全,愈发显得可怜凄然起来。虽是被曲解,嬴无疾依然耐着性子待她说完,膝上软玉馨香,他的视线渐渐被那张开合无定的小嘴定住,在那个‘欲’字入耳之际,下腹陡然间竟蠢蠢欲动起来。顷刻间,他想要撕开她刚穿好的衣衫,就如昨夜那般,去触那一身凝脂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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