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青将塔链旁挂着的布袋摘下,亲自掏出一颗人头,扔在了王贺脚下,“这是你们要找的。”众人一看,正是王虎。王贺只看了两眼,神色一概上次的傲然,恭恭敬敬地朝着萧六拜了两拜,“不知萧兄可否尽释前嫌,与贺以兄弟相称?是愚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萧兄给愚弟一个表示的机会。”伸臂邀请众人进寨宴饮。萧六上前扶了一把,“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昨儿我故意放走王虎的两个手下,来个放虎归山。今儿个我已派人封锁了他们山头,今夜必将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将扣下的粮食送回来,届时再庆祝也不迟。”王贺从他挺拔的身姿和露出的结实的小臂来看,不过刚及冠的年岁,只是那张蜡黄的脸却沧桑了些。见他从不主动提自己的年岁,也有眼色的不提,只是哥哥弟弟胡乱称呼着。想着粮食也能回来,便更加热情地招呼着义军这些人进寨详谈。萧六带着樊青等人欣然跟随进寨,与其又详细商讨了夜半回来时,以什么暗号对接等细节,又用了寨子里备好的酱牛肉和新烙的饼,这才拱手告别。临走时,他坚决不收王贺送上的银子,认蹬上马后,笑道:“我让愚弟在用过的碗里放了两枚银锭,这是我定下的规矩,还请王兄笑纳。”还未等王贺张口,径自甩鞭疾驰而去。王贺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问身边的人,“这帮人进寨后,可有人趁我等谈话时,私自乱窜?”师爷道:“并无。仆还注意到他们目不斜视,放银两的箱子更是看都不看一眼。”王贺带着一抹疑色,在随从陪同之下,骑马朝着萧六离开的方向尾随至一个小山头上,立马回顾,只见义军玄边红底的大旗迎着夕阳在逐渐日暮中消失殆尽,正是龙虎山老营的方向。他面色复杂地说了句,“你们瞧见了么,他们人人身着布衣,又不收银子,与其他的农民起义军有着云泥之别,不知这是刻意做给咱们看的,还是他们本就如此?兀多哈派人送来的招安礼,暗示咱们递送情报。也不能耽搁太久,着实棘手啊!”寨子里有人前两天刚从宁州城回来,便道:“小人去城里采买,见到粥棚还在供应,并且家家户户好似在统计户籍,颇有新朝初建伊始,收获民心的意思。”“看来,阎兴邦还算是个人物。回去后给兀多哈去信,告知其义军动向,暗示他不要轻敌。”王贺略一思忖,又命道:“今夜望楼以及寨子四周守卫的人数,照旧增加三倍。一有动静,冒死也要敲钟示警!”萧六这边也考虑到王贺此人看上去敦厚热情,实则疑心颇重,故而安排攻寨计划时也要尽可能的详尽。
樊青熊掌般的大手,拍了拍身侧瘦如小鸡子般的手下,将他拎到前面,“鸡头,你来说说王家寨地形。”鸡头自幼得了一场大病,身长不过八九岁孩童那般,今儿和几十个人一起进入王家寨,还有比他小五六岁,但比他个子窜的高的孩儿兵。大家一起和王家寨的孩儿兵很快便熟稔起来,大家一起打打闹闹吃吃乐乐,顺便将寨子里机关布置看了个遍。他熟练地拿起石头,想在地上画图。倏地手中被塞了一根毛笔,樊青粗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起来,大哥不是说了,日后画图要画在纸上。”鸡头挠了挠他犹如鸡窝的头发,生疏地握住毛笔,犹如举旗子那般歪歪扭扭地画出了地形图。今日跟着上寨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一番后,认为鸡头画的大差不差。萧六这才根据地形图部署任务,将前后门和西边隐藏的门都安排了人马,随后命道:“进寨后不许杀害无辜,□□妇女和抢夺财物。谁若违反,当场斩杀!”三更时分,站在寨子正门望楼的守夜人听见远远传来了马蹄声伴随着车辕“吱呀吱呀”地声音,他立刻握紧手中的长枪,借着朦胧的月色,伸头警觉地向黑漆漆的方向望去。顷刻间,马蹄声渐进,出现了大约几十名骑兵的影子。“来者何人?!”“咱们是萧头派来运送粮食的。”樊青骑行至望楼底下,故意让守夜人借着火把上的光,瞧见他的脸。“是樊二爷呀,劳您亲自来送粮,可是萧爷那边事儿成啦?”守夜人白日里见过樊青,他这般模样不论走到哪里都能令人印象深刻。此刻更深露重,便讨好地扔下几捆柴禾,“爷们在此处烤烤火,小的这就给楼下送信。”他拿下望楼插着的其中一个火把,还刻意往樊青身后的马车照了照,见果然是一袋袋的粮食且看不到尽头,便不再犹豫,面带喜色地“蹬蹬蹬”下楼报信去了。与此同时,萧六带领着两百人马在二里外的山沟里整装待命。他命手下将马蹄全部用破布包裹,还留下了五十人马准备破寨后拦住那些四处逃窜的人。又过了两炷香的辰光,----咯咯咯,随着寨子里的鸡叫了,四处守夜的人见平安无事,逐渐松懈下来,有的还偷偷问伙房还有昨儿剩下的牛肉汤么。王贺起身后,听闻樊青亲自带人打头阵,送来了粮食。他犹豫了下,亲自带着弟兄们去正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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