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将金疮药拿来,萨满不敢劳动他人,自己背过身将金疮药粉洒在疮口周围,咬牙拔刀救治后,顺势靠坐在地,利用满手的血做起了法。陆南星瞧着她脸上的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直到她痛哼了声,吐出一大口血后摇摇欲坠,靠在了伸出手欲接住她的陆南星身上,喃喃说了句,“他本已死……”晕了过去。“喂!”陆南星焦急地晃了晃此刻晕了过去的萨满, 发现她已不省人事。微微叹了口气,只得把她交给医官和衙役处理。当她转头找寻萧祈安,发现这家伙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大牢。她边走边想, 若萨满所说超不过两载……岂不是和史书上记载, 他在远征漠北回程路上暴毙而亡对上了?也就是说,此刻他的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危机……哮喘?萧祈晏?对,萧祈晏!当她两步并做三步走出大牢时, 在门口遇见了在此等候的樊青。“你在等我?”陆南星四处看看, 并未看到萧祈安的身影。樊青也很奇怪,他听闻大哥在闹市策马飞奔, 以为出了什么突发事件, 急忙带着人一路打听来到大牢。谁知他们刚来, 就见大哥怒气冲冲地一个人骑上马,扔给他一份书子, 并说了句, “交给她。”径自离开了。他不敢问, 也只得在门口等着。如今见着正主, 立刻将手中的书子双手递出,“大哥命俺将此书给陆姑娘。”陆南星接过打开一看,才知这是一封给李总兵的官方书信。内容是王广全要亲征, 邀请她明日前往老营会见。“陆姑娘若无事, 俺们先回去复命。”
陆南星将他喊住,“你随我来, 有事想问。”她刻意往无人处走了几步, 转过身见樊青上前, 问道:“你如何看待萧十二这人?”樊青沉默了一瞬,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俺瞧不起他!”陆南星知晓他虽看上去五大三粗令人不敢接近,实则诚实憨厚,此话应当是真心话。她继续问道:“为何瞧不起?”希望能从他的话中挖掘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樊青见她如此追问,直言道:“陆姑娘若想抬举他,俺觉得此人不可。按说俺们从小一处玩大,独有的情分就像俺和大哥还有鸡头那般,但十二自幼便与俺们不同。”“他家是远近闻名的富户,自幼就有私塾先生教他读书写字。平日里虽说也与我们一同玩耍,但他总是衣着华丽,时不时拿一些饴糖试图收买俺们听命于他。俺们自然不干。大哥自幼就带领俺们上山打猎,给家中改善生活。谁家篱笆坏了,大哥就带着兄弟们去谁家帮忙。谁家若是被地主欺负,大哥会帮俺们暗中报仇,偷偷拿出地主家的存粮存肉,分给俺们。”“原来他自幼就经常干偷粮这事儿,难怪计划那么缜密。”陆南星翻了翻白眼。樊青见她调侃,有些着急地为萧祈安辩解,“大哥每次偷粮都不是为了自己。彼时是为了村里的百姓,而今是为了宁州城的百姓。俺们每个人自幼就很敬佩他,如何会为小恩小利听他萧十二的差遣。他见俺们不为所动,就消失了一段时日,不知去向。待回来后没几日,就遇到了金贼屠村。他被藏在家中地洞内,听说他爹娘心疼被金贼洗劫的财物,不愿躲藏,却与金贼在商谈过程中被杀。”“之后,他哭着厚葬了爹娘,又主动提出帮忙安葬大哥的爹娘,还说什么和大哥是堂兄弟,不能等着大哥回来见到自己父母兄长无人收尸。俺们都以为他变了性,也纷纷劝说家中拿出体己凑钱。”“谁知,他萧十二只给里长二两银子,剩下的说让里长用欠他们家的收成抵账。里长敢怒不敢言,家中也一贫如洗,就暗中找到俺爹和几位邻居帮忙,这才将大哥父母厚葬了。待大哥九死一生从北地回来去祭拜家人,萧十二当着大哥的面哭的比自己爹妈死了还伤心。俺虽知晓这些,却不想大哥听了生气,只得生生按下弟兄们,警告他们谁也不许在大哥面前嚼舌头根子!十二怕是认为,这些事他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说罢,狠狠啐了声。陆南星听他这般说,想到萧十二在萧祈安驾崩后于灵前继位,是为太宗皇帝。不但心安理得地窃取了萧祈安耗尽心血打下的江山,而他的后代……躲在后宫不上朝、一心修道只为剥削民脂民膏、御驾亲征险些被俘,将好不容易收复的江山败坏殆尽,最终出现亡国之兆。若萧祈安知晓,他辛苦开创的王朝会在百年后就亡国,拼命保护的百姓在他死后,仍旧过得卖儿卖女流离失所,不知会不会拿把刀现在就把萧祈晏杀死!想到此,陆南星抬眸说道:“樊二哥,你放心,我必不会让蝇营狗苟之人有机可乘!你们留一匹给马给我。”来时被萧祈安那厮强行虏上马,此刻他又撇下人径自离去,真狗!饶是樊青再大老粗,也咂摸出这其中的味儿,什么狗他听不懂,但陆南星眼中的怒意他读懂了,当下指着鸡头命道:“你下来与俺共乘,把你的马给陆姑娘。”鸡头小眼骨碌一转,笑嘻嘻地依言照做。随后上了樊青的马儿后,扶着他厚实的背小声“啧啧”了句,两个手指往中间靠了靠,边比划边道:“据说大哥和陆姑娘贴的这么近,两个人还一路打闹……大哥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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