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贺云!”无人应答, 她只好放弃自己的浮板, 扶着这具温热的身子咬牙用力往前游着,不间断地念叨着,“元诩在找您, 他没有性命危险, 您要坚持住……”不知过了多久,妇人听到元诩这两个字时, 身子动了动。陆南星最初以为是幻觉, 她不确定地大喊了声, “元诩来了,您不要睡过去!”“诩……儿。”妇人微弱的声音虽被海浪拍打着船只的残骸所掩盖, 但陆南星听到了,她大声应和,“对,元诩!他来接您了!”喊完这两声,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心中悲哀地想,若是她与这妇人在海水里多泡两个时辰等天亮,会不会死……此刻,她又冷又饿,喉咙犹如火烧,嘴唇全部是海水干涸后的咸苦。“冷……”妇人哆嗦着趴在浮板上,喃喃道。陆南星只得靠近她,将自己的身躯与她紧贴,手掌在她的背部来回搓,咬紧牙关再次喊道:“有人吗?”渐渐地她也体力不支眼皮打架,咬破唇角,试图让自己清醒,可来自全身的疲惫越发难捱,她渐渐趴在妇人身上,似乎听到了天籁般的呼唤,“阿娘……阿娘……”元诩?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微弱地喊道:“元诩,我们在这里!”元诩方才被火炮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甩至窗外的海里,随着船被打穿的惊涛骇浪拍晕后,飘离了无屿岛。待他醒来后,凭借熟识水性辨识方位的看家本领,咬牙摸着黑找到了大部分残骸的区域。听到了回应,仔细辨认却是林有才的声音,一颗刚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下。“元诩,我和你娘在这里……”当听到这句犹如天籁的话后,他也大喊着回应,“不要动!在原地等我。”奋不顾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游了过去。当他借着月光瞧见母亲与那个狗官竟然同在一块浮木上,不由分说地将陆南星一把推开,“阿娘,阿娘你坚持住!你搂住孩儿的脖子。”用尽全力将母亲背在他的身上,单手扶着浮木,另外的手划水,朝着东南方向游去。“喂!”陆南星依稀记得岸边是西边,努力跟在他的身后,挣扎着边游边质问,“这是相反的方向,你要去哪里?!”元诩为保存体力,喘着粗气只道:“不想死就跟着。”陆南星回首望着黑漆漆的西边,依稀可辨的只有月光下波光闪闪的海面和漂浮的残骸,她只得选择跟在他的后头。要不是前世在海边长大,此刻她八成就得死在这里。随着体力越来越不支,她虚弱地问:“还有多久?!我快坚持不住……你就是这样……不顾救命恩人的么?”说上这句断断续续的话,都要喘上好久。元母在儿子的体温下,稍稍回过些意识,在他耳边说了个“救”字。
元诩看着不远处的岸边,这才将手中的浮木竖过来往后延伸,命道:“抱住。”用尽体内尚存的三成真气,艰难地靠近岸边。三个人摊在沙滩上各自喘着粗气,“阿娘,你还好么?”元诩强撑着爬起,却仍旧无法带着沉重的衣衫站起来。元母以手按压刺痛的手臂,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忍痛说道:“娘无事。”元诩这才稍稍放心,“我去找火石和干衣裳,您一定等我回来。”他奋力朝着这座小岛上的石洞爬行。这座无名岛,距离无屿岛最近,却因地界太小被过往的海盗和商船忽略。元诩自幼随着潮水村的渔民经过这里,有时赶上海上风雨,还是渔民带着他躲进石洞里躲避,那时才知,这座山洞,被渔民称为老天爷赐给打鱼人的福地。故而,他们每个渔人借宿后,都会将船上剩余的吃食、火石日常生存的物品存放些在此处。一是认为索取无度也会遭到报应;二来,也为了日后遇险的渔民行方便。当他顺利来到山洞口,凭借记忆中的位置果然找到了干燥的火石,就着水桶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身子恢复了些力气。他又顺手摸了一条不易受潮的皮褥子,这才快速回到了岸边。元母终于盼来了儿子,指着倒在地上的陆南星,“诩儿,你快看看他……”元诩先将皮褥子给母亲披上,关切地问道:“阿娘,这里风大,我先背你回山洞。”“可他……”元母任由儿子将她背起,来到了避风的山洞内,看着他快速点燃了篝火,又再次催促道:“你快将恩人也背来,不然他会冻死。”元诩本意不想救。只有这个狗官死了,于他来说才算危机解除。只是目前无法估算无屿岛上的骑兵还剩下多少……“诩儿!咳咳咳……快去啊!”元母猛地咳嗽,用力推着他,打断了他的思绪。元诩只得起身,走到岸边粗鲁地试图拉起昏迷不醒的人,却不知是她滚烫的热度,还是过于纤细的手臂令他感到震惊。带着心中的疑虑,他将其背起,来自背部的压力令他不相信这是一具男人的躯体,带着诸多疑虑走回了山洞。元母早已强撑着将山洞中不用的蚊帐拆下来,指着石炕说道:“你将这位先生安置在此,脱下他的湿衣衫,凑合盖上这个帐子。”说罢转过身子,面朝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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