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只说了半句,徐知行扭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这段时间听过太多谣言,他心情很差,眉头压得很低,看起来很凶。后面的话也就自然卡在了陆隽然的喉咙里没说出来,而徐知行也什么都没有做。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谣言传的时间久了,大家都慢慢开始相信了,连解释都没人相信了。陆隽然就亲眼看着徐知行从风光无限的年级第一,变成被人孤立的小可怜;亲眼见过他去找老师校长帮忙处理这些舆论,可老师校长只是发了一条不痛不痒的声明,没起到任何作用;也偷偷见过在本该上课的时间,他一个人站在楼梯间里,给徐盛和苏盈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面的声音他听不到,他只听到了徐知行说的话,特别是他说的最后几句。“你们在乎的只是我的成绩吗?你们真的在乎我吗?你们在乎过我吗?”其实那时候陆隽然就感受到了徐知行近乎绝望的情绪,但事不关己,他高高挂起。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他就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他扒在窗台上,看到急救医生把徐知行抬出来的时候,徐知行已经脸色惨白,身上全是血。那画面把他吓得腿软,发了好一会儿愣才跑下了楼,听妈妈说:“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突然想不开了,竟然在浴室里割腕了,那血流得浴室里到处都是,一看就是下了死手的。”爸爸也叹道:“是啊,要不是陈姨及时发现打了120,这孩子现在只怕是没气了。”这几句话听得陆隽然心里头一阵一阵地发寒。他发现那场舆论对徐知行的造成的伤害,比他想象中要大太多。而他即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没有对那些谣言推波助澜,撑死就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和其他那些伤人的传言来说不值一提,但实际上他仍旧是加害者。陆隽然一直记得这一天,徐知行被抢救了一整夜,而他则被愧疚折磨得一晚上都睡不着。不过好在徐知行活了下来,再次回到学校里,他就又变了个人。他还是名列前茅次次拿第一的好学生,但也变得张扬肆意,他不再期待依赖别人的力量,自己卷起了干净的校服袖子,用他以前学跆拳道的那些招式,把所有说过他闲话的人揍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了陆隽然,他那句没有说完的话也被徐知行记在了心里。这次陆隽然没再像以前那样不服,他都没有反抗过,任由徐知行狠狠揍了他一顿,待他停下了,就躺在地上又诚恳地道了一次歉:“以前那些话都是我说错了,对不起。”而这声音夹杂在周围一片求饶声中,显得过于普通,很难吸引徐知行的注意。徐知行没把他放在眼里,冷淡的眼神从他身上轻飘飘扫过,然后对所有人说:“管好自己的嘴,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不该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有时候在男生的世界里,拳头比什么都有用。徐知行把他们都打服了,那些传言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看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陆隽然知道徐知行的变化不止这些,他还开始不服从徐盛和苏盈月的管教。这两位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南城,几乎每次回来,徐知行都会和他们大吵一架。也是从这时候开始,陆隽然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交给他的任务。决定叫徐知行去他家吃饭。前几次徐知行自然是不领情,但架不住陆隽然会磨人,一来二去的把徐知行磨得没了脾气。乔可矜:【难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徐知行说你是勉强算得上发小。】陆隽然:【以前得罪他太多了,他愿意加上勉强这两个字都不错了。】陆隽然:【我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了,还有些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乔可矜:【我明白,你说得也够详细了。】至少在这之前,她不会想到徐知行还没孤立过。而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眼睛发胀,鼻子发酸。陆隽然:【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陆隽然:【哦对了,你们学校是不是今天家长会?】乔可矜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正准备给他打字,背后被戳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是徐知行拎了碗粉回来,“在干什么呢?看你没出去吃饭,给你带了碗过桥米线回来。赶紧吃了,过会儿就要上晚自习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过桥米线的?”“中午听你提了一句,后来你不是陪姜雪去吃煲仔饭没吃成吗?所以给你带了一碗。”徐知行把过桥米线放到她桌上,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刚才一直在看陆隽然说徐知行以前的事,看得她都忘了还没吃饭,这会儿闻着香味才忽然感觉到饿。她默默把手机放回了抽屉里,视线落在徐知行的左手腕上。只看了一秒,她扯开一次性筷子,互相摩擦磨了下上面的木刺,“徐知行同学好贴心哦。”“为你服务,应该的。”徐知行说。今晚姜雪是和她爸爸妈妈一起吃的晚饭,刚好卡在晚自习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秒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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