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头天晚上熬夜给客户发邮件, 茹晃着车钥匙过来:“走哇,去太古汇。”张尔珍问:“去太古汇做什么?”“做美甲。”章茹嘿嘿地笑,挽着张尔珍说:“珍姐,你家那个做美缝的师傅推给我一下,我也让他帮我刮一刮。”“好,晚点推给你。”张尔珍接着电话走开了。文禾跟章茹下楼,问她:“你跟尔珍姐新房子买在一起么?”章茹点点头:“还是同一个单元楼。”
章茹新买的楼盘文禾也去过,位置很不错的一个新小区,不算便宜,反正是她买不起的。但饭要一口一口吃,她现在要先去太古汇买表。到停车场时碰到宋川正在打喷嚏,他打完喷嚏跟文禾打招呼:“不上班啊?”文禾说:“有点事,出去一趟。”宋川哦一声,和她打了个照面往楼上走,去周鸣初办公室。他不常上来,进去后在周鸣初办公室转悠一圈,一时问他新买的鱼还在不在,一时又从博古架上拿了个紫砂壶:“这是外公留给你的那个壶吧?”周鸣初看他拿在手里擦了又擦,阿拉丁神灯一样巴不得擦出个美女来,不耐烦道:“有事说事。”宋川乖巧地说:“姨妈上回问我,你今年带不带女朋友一起吃年夜饭?”又说:“我刚刚碰到那个谁了,那个安徽的女孩子。”他点到即止,多的也不敢问,见周鸣初一言不发,又转述道:“姨妈上回说,想离开广州。”周鸣初看着窗外,片刻后说一句:“知道了。”他事情太多,可以腾不出时间去管任何的私事。接连几天都在应酬和短差之间度过,这天开了一个他认为没必要的会,周鸣初在办公室看到文禾,她进来给他递两份文件,右手多了一块粉色的劳力士。周鸣初问:“刚买的?”文禾点点头:“前几天买的。”周鸣初随意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签完名就把东西给她,自己也出了办公室。而文禾是回到工位才想起他送给她的那块篮气球,还在她家里放着,忘记要还给他。她确实没想要戴他那块表,但自己买的粉劳戴上手腕的那一刻,才对自己工作上的收获有了最真切的体会,也想,怪不得人需要一些物欲,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代表追求。回想在广州的这三年,文禾觉得自己没白做。她知道手腕上这一块表对很多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奖励,像把她这几年的脚步凝成了一个精致的表盘,表盘上的指针又在一下一下又在提醒她,快点去跑一座山。当晚,文禾约了百特的钟总,讲桂东区域的事。她用了一些策略,并没有一上去就道歉,而是诉苦一通,讲难处,也讲在公司受的气。文禾心里清楚,她们跟代理商的关系很微妙,既是客户,又是需要管理的对象,如果一上来就认错就伏低做小,难保代理商不会趁机敲竹杠。但即便这样,钟总也摆足了架子:“这是你们的工作失误,我可是充分相信文小姐的,你也知道我团队都弄好了,结果你们说给别人就给别人……怎么大客户是客户,我们这种小公司就鸟毛都不算了是吧?”“钟总先别生气。”文禾知道他要发难,也没有慌:“真的,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您做了哪些准备我也是清楚的……”安抚一通,忽然笑了下:“我本来觉得可惜,那几天睡都睡不好,但现在,我反而不觉得桂东是个多好的地方。”钟总看她笑得奇怪,将信将疑地问:“怎么说?”“钟总知道江家那边,今年的目标额签了多少么?”“多少?”文禾直接找了合同给他看,看完,钟总心里一咯噔:“这么高?”文禾点点头,又问他:“这个数如果折到您这边,您觉得可以完成么?”那肯定够呛的,钟总心里清楚,但没说话。文禾也不着急,刚好有菜上来,她带人跟他喝了一通,聊聊菜,聊聊别的,再扯回这件事。补偿的政策她手里当然有,但她不想一股脑全抛出去,一项一项,她要用出效果。安抚时,文禾说的是:“政策我帮您争取了一些,售后跟物流,您现在积压的工单都可以报一报,货也不着急提,先在这边仓库放着。”她知道钟总不是傻子,但她今天安抚的底气靠的是e康名气和市占比,也靠周鸣初那一套取消直销的政策;告诉钟总想敲竹杠,后果就是可能跟e康闹翻。接着又说:“江家那边目标重,我猜他们冲的是年终任务,但年中有一项返利政策,本身只针对a级代理,这回我也帮您报了名,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冲一下的。”文禾把那项政策拿出来,跟这位老板一通讲又一通分析,叫他放开手去干。这当然是一种套路,她赌的,是钟总跟她一样“贪”。过程不算顺利,但酒一轮轮地喝,话由浅到深地说,最后时刻,钟总收下了文禾给的政策,也签了那一份年中协议。等把人送走,小蔡转身就抱住文禾:“文禾姐你好厉害!”文禾艰难地笑了一下。她不厉害,她虚得要死,今天要是谈崩了,说不定她也既要被投诉,又要被钟总换掉,到时候才真是丢了个客户,又要丢一次大脸。再不然,她就要进入先斩后奏的那一步,只有五成的概率,弄不好就是被开除。好在这位代理商跟她一样“贪”。文禾后背一层汗,她今天喝得看东西都有点儿重影,但张吉安是三个人里喝最多的,他分担了大部分的酒力,脸都胀红。三个人全像死了一回,电梯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胡话,缓酒劲。小蔡问张吉安:“你为什么叫吉安啊?”张吉安说:“因为我们老家那个市就叫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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