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模糊的轻呃,这几乎是他在欢场最熟悉不过的情况,可头一次,头一次不是他见惯的那档子事。
林英豪闷叫着倒向另一侧,这本来该是何家荣想要的,可他没预料到这醉汉的一身蛮力,两条铁臂死死拖住他,竟拽得他控制不住摔下去!
如泣如诉的歌声正攀向高峰,两个男人却滚落到酒桌之下,厚实的地毯缓冲了力道,可何家荣依旧摔懵了。
他身下是一具肌肉遒劲的躯体,那在光亮处收敛的力量已在黑暗中完全苏醒,那个惯于混迹黑暗的男人低哑着声音,“静会儿。”
脉搏、心跳,还是他喉结微微滚动带来的皮肤拉扯都霎时放大了,无比清晰而坚定地震撼着何家荣,他仿佛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震撼,几乎每个细胞都躁动起来,连鼓膜的震动都是被传递来的节奏,血液汹涌地奔向身下,前所未有……
“侬勿再飘零——”青玫瑰叹息,曲终了。
寂静后,是雷鸣般的掌声,掌声之大掩盖住了钟声,肥彭一脸焦急地跑来,黄经理则抢先一步,早推开志雄把何家荣扶起来了,心里把三人骂了个遍——荣少气得脸红成什么样子了!
曲终人散,黄经理看着何家荣等人的背影,冷汗津津。
何家荣觉得前额生凉,手一摸,才发觉额头上出了不少汗,待取出手绢拭掉,脸颊上的烫意也褪去,理理额发,扯正袖襟,又是位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浊世佳公子。
至于那个混蛋?被同样混账的胖子和黑大个扶走了。
三人趔趄的姿势逗乐了司机,他无声地笑了一声,又迅速拉直唇角,拉开车门,“荣少,请上车。”
司机小心觑着少爷的神色,何家荣不喜欢底下人谈笑,好在今日走运,小祖宗还没回神,正望着那几个古惑仔的背影出神。
“点解?”何家荣冷不丁发问,司机的心又提起来。
好在何家荣没等他回答便上车,闭目而眠。
不可能的,要除掉的不是普通人,他不信林英豪咁快动手。
……
“佢走咗。”路边树丛猛地窜出个人,是荣仔。
肥彭手表对着光亮,眯眼一秒一秒地读数,另两人换上荣仔带的行头。
志雄顶着报童帽,翻过围墙,钻进一辆提前准备的二手事故车。
驾驶座后传来轻微的下沉感,他右肩被人轻拍两下。
“做嘢。”
窗外风景迅速倒退,林英豪双目清明、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半点醉意。
无根无底混江湖,总得做点别人不愿做的脏活,每当这时候,他的烟瘾就特别重。
目标住在24h安保的别墅区,还有重金挖来的退役特种兵当私人安保,两人随身,一日三班轮替,据说目标本人有持枪证,精通搏击……
林英豪嚼着烟叶,当烟叶无味了,他的计划也就万无一失,多年如此,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
那张漂亮、嚣张、明亮又不可一世的,侵略性过度的脸时不时出来,把他的思绪搅乱。
啧,真难搞啊。他眉峰慢慢聚拢。
鸡髀打人牙铰软,像何生这样的大庄家,手下愿为驱驰的古惑仔如过江之鲫,他的亲生崽却外面找人做事,做的还是血亲,足见以孝悌治家的大家族内也多生龃龉。
当然,这唔关他事。
重要的是,明面上绝不能沾这桩人命官司,否则背靠潮汕帮的上千号古惑仔都要自己好看,至于‘慈善绅士’何生的手段,林英豪更是想也不敢想。
说起来和安丰本属洪门正统,煊赫时也能与合和图掰掰手,可现在‘六雄’风吹云散,只剩下老顶一个,又没攀上什么大水喉,和安丰才混得日益没落。从老顶的只言片语中,林英豪猜想,和安丰的衰落似乎与某个区议员有关。
那还只是个偏僻的区,而何生不仅是商界领袖,大伯一家都食皇粮,在政法界颇有声望。
客观上讲,何家荣与自己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没机会与权贵阶层的公子打交道。
可现在,这比被陨石砸到还更不可能的意外发生了,何家荣竟然真的来到他面前。
……
“大d,点样?”
“还没回来,”大d有点焦躁,手表过了凌晨两点。
自那晚斩完狗仔文,豪哥就叫跟上‘4’号车牌主,也是从那天开始,何家人的生活日程进入他的视野。目标人物总是在凌晨一点四十分前回家。
“豪哥,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林英豪靠着矮墙,仔细地往刀柄上缠布条,“你出来时惊没惊动于春?”
“冇,他喝了药睡得像条死狗。”
“那就没事,再等会。”
静了一会儿,大d忍不住问,“大佬,铁拳春真是卧底?他不太像条子。”
林英豪将刀缠到腰上,戴全新的白线手套、棉口罩,没说话。
志雄接话,“就算唔系条子,也唔会跟我哋弟兄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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