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乐因为头痛躺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忽的醒来,眯眼看看时间,发现已经睡了两小时。一个人影坐在旁侧沙发上,年乐支起身体,看到偌大一个弟弟安静低头注视着什么,自己的动作声响,让他抬眼看了过来。“昨天有受伤吗?”年乐起身走上前,问出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霍蔚然声音有些闷,视线不自然避过眼前人。“没有受伤就好。”年乐意识回归,忽然察觉自己手中正握着什么,抬手一看,是那辆缺了车门的车模。“这辆车模的车门你有见吗?”年乐坐在霍蔚然身边,温和开口,“我找了展示厅,看了沙发底下,都没有发现。”霍蔚然安静片刻,在年乐面前,缓缓张开紧握的左手。像是要打开一扇封锁已久的房门,即便找到对的钥匙,但开门的人,却只愿意低着头一点点推开大门。因为他无比清楚,这门里没有别人期盼的宝藏,只有落灰的破烂家具,“吱嘎”作响的旧木地板,注定要让人失望。车门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年乐低眼,看着霍蔚然手心中已经干涸的鲜血,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言语。从客厅拿来医疗箱,年乐将带血的模型车门,小心拿出霍蔚然掌心,紧接着冲洗他的手,在伤处涂上碘酒,再用纱布一圈圈包裹。霍蔚然全程没有说话,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挡在头发后的眼眸不时落在年乐身上,片刻后又一点点挪开。年乐将车门模型冲洗干净,对上霍蔚然的目光,把车模拿来,将车门还到他手中。“试着安装一下?”霍蔚然捏着车门,再看眼前人手中的车模,想起昨晚多次尝试未果的回忆,眼眸微垂。连模型车门都安装不上的挫败感,越是多次尝试,越是深刻。“我们把这辆安装好,再将那些模型放回原位,好不好?”年乐低头侧脸,对上霍蔚然视线。自然而然说出温和的腔调,年乐动动手中车模,吸引弟弟的注意力。霍蔚然下意识别过目光,又迅速回归,唇角微绷,片刻后缓缓拿起手中车门。对准年乐手中车模的卡扣,霍蔚然用力卡入位置,握紧车模的手也用力,两股力量配合迎上,“咔嚓”一声,车门稳稳安回原位。霍蔚然抬手关住车模车门,心情忍不住的上扬。年乐拿起两辆车模,重新放回盘旋赛道,霍蔚然跟上前,注视着被修复好的赛道模型,抬手轻碰处在发车点的车模,车模受力,顺着赛道疾驰而下,几个漂亮的旋转,顺利超越终点线,停在缓冲处。年乐这才明白盘旋赛道和车模的玩法,拿来一辆自己看好的车模,看向霍蔚然。霍蔚然眼中带出几分笑,拿过刚刚冲线的车模,和年乐手中的车模停在一处,随着年乐一声“开始”,两人同时松手送力,两辆车模瞬间冲出起跑线。看着两辆车齐头并进,年乐默默给自己的车加油,这种玩法虽然对小学生有点幼稚,但对大学生刚刚好,玩着游戏,脑袋都轻松许多。盘旋赛道弯道极多,年乐不知道霍蔚然的车有什么技巧,过弯异常顺利,自己的车却有点磕绊,中间还要再拨动一下,惨败饮恨西北。“赛车重点就是过弯。”霍蔚然拿起车模,抬眼看向年乐,“直线踩油门任谁都可以,弯道快才是真的快。”年乐看着车模认真点头,只是两句,对面就没了声音。年乐抬眼,只见霍蔚然看着手中的车模,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沉寂。“我把那几辆也拿过来。”年乐温和转移话题,霍蔚然抬头,看着眼前人的背影,面色显出几分苍白。“年乐。”这个程度的手臂永久伤,基本意味着以后与赛车无缘。以前每场比赛开始前,霍蔚然都会亲自检查赛车的情况,无论是拿着工具强固悬吊和避震器,还是调校轮胎,所有事情都熟稔无比。但现在,仅仅是安装一辆赛车模型的车门,这样的小事,却让曾经的职业赛车手束手无策。和他们口中的“废人”,又有什么区别。曾经也有位f1赛车手,同样是右手臂受伤,修养一年后,虽然靠着热爱重返赛场,但因为右手无法正常发力,只能开着全场最慢的赛车。但霍蔚然习惯超越对手,习惯站在领奖台最高处。每场比赛结束后,在媒体眼中,一向心态极稳霍蔚然,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但霍蔚然无比清楚,只要上了赛场,自己内心对胜利的渴望,宛如一场燎原大火,比任何人都要热烈。如果伤势一直如此,霍蔚然宁可再不碰赛车方向盘,也绝不会去陪跑。失去职业赛车手的光环,再添上一个“残疾”的标签,霍蔚然清楚自己好强孤傲的个性,搭配如今的处境,只配得到怜悯惋惜的眼神,只配拥有和昨天一样,被指责辱骂的声音。以往所有的孤高姿态,如今都成了回头的子弹,是幸灾乐祸者的素材,是那些原本就看不惯自己为人处事者的笑料。即便如此,那些人的反应,霍蔚然都可以忽视。但现在,霍蔚然低眼,竭力不去看对面人听到实情后的反应。
如果年乐要离开,霍蔚然告诉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两人只不过相处了几天时间,他还是被母亲骗来。他长的好看,是霍蔚然见过的华国人中,模样最让人舒服的,像是一潭清泉,看一眼都能解渴。他性格也好,哪怕被自己再怎么刁难,也能心平气和的淡雅开口,情绪稳定,做事沉稳,似乎没什么能让他失态。霍蔚然不自觉观察过他的手,像是一双艺术品,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白玉般的质感,指尖薄粉,夹起棋子时,好看到让人恍神。只要他想,没有人会讨厌他,他值得更好的伴侣,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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