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而诚挚,和他的言行一样,甚至对自己用上了敬语。
这个男人是一柄锋利的刀,一个精悍的战士,战场上的狂人。
但如果褪去他沉厚的外壳,剥落那些悲伤的经历。他会是一个温暖的大男孩。有很热的血,很柔软的内在。
会握一隻怪物的手,会和玫瑰营里中的囚徒道谢,会依旧喊他这样的人向导。
这是一个很好的哨兵。
很合适林苑小姐。
他们俩真的很像。
……
“那我就先回去了。”倪霁和林苑告辞,“时间不早了,改日再来拜访。”
他在林苑面前总是很克制,情绪内敛,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林苑唔了一声,确实是晚了,月亮都升起了。折腾了一天,她肚子都饿了。
她送倪霁去大门口。
小锁咬着手绢看熏华,熏华叹了口气。
时代真的在倒退,当年,哨兵们面对向导的时候,热情地一个个像是开屏的孔雀。
这两个人,一个死死约束着自己,一个呆得像是木头。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他听见在远远的大门外,哨兵站在那里和林苑说话。
公事公办的模样。
“之前你询问我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无瞳之地,已经在收集资料。如今既然真的要去那里,等我回去就把资料整理好,传到你的个人终端上。”
林木头只会说,“哦。”
“那我就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好的。”由一个字进步成三个字。
熏华推了推小锁,让她先进去。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株小小的黄金树,金色的树叶在月光中莹华烁烁,随着夜风轻轻摇摆,薄薄的金属们叮当碰撞,唱起了一首优美的歌。
那是温莎的歌,留在黄金的心中,熏华时时反覆地听,每一次听见都能融化他冰冷的心。
如水的月光中,歌声荡漾开来,像是情人在耳边细细呢喃,轻轻拨动谁的心弦。
院门外告别的哨兵和向导,听见了这首歌。
倪霁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夜晚的街道灯光昏暗, 地面湿冷。不时有衣着破烂的行人佝偻着身子,袖着双手,脚步匆匆地在路边走过。
哪怕这里是帝国的都城,但除了白塔周围那特殊的一圈, 大部分地方都像是这样破破烂烂的。
在这个世界里, 大部分哨兵和向导活得艰难,普通人的日子更是不好过。
宿舍的楼下, 停着一辆送煤球的板车, 一位头髮斑白的老人和他瘦骨伶仃的孙女合力抬着一箱沉重的蜂窝煤,吃力地往楼上送。
老人边走边弯腰咳嗽, 七八岁的小女孩努力抬高自己的手臂, 帮年迈的爷爷多分担一点重量。
倪霁从狭窄的楼梯路过,单手提起那个漆黑的煤箱, 长腿迈开几步就把那个箱子提上了楼。
老者跟上楼, 伸出一双黑手想和倪霁道谢, 看见自己一手的煤灰,又不好意思地往回缩。
倪霁没有嫌弃, 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老人的手指关节肿大,贴满卷了边的膏药,掌心很粗糙。
“谢谢, 谢谢。每次都麻烦小哥你。”送煤老人笑着和倪霁道谢。
倪霁低头看自己的手心,握手的触感留在那里, 手指上留着黑色的煤灰和人类肌肤的温度。
“她握了很多人的手,除了我。”
年轻英俊的哨兵低头看了自己的手半天,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让楼道里卸煤球的老人和小孩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倪霁进入了自己的单人宿舍。这里还是他刚回京都的时候, 曹俊民给他安排的屋子。
后来他升职了,也没有换地方。住在哪里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他宁愿住得破旧偏僻一点,也不太想和白塔里的那些皇家卫兵们挤在一块。
屋子不大,直筒形的,带着独立的洗手间和可以做饭的阳台。
屋内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些可以训练的器材外,干净冷清,看不见一丝杂物。
今天历经数场艰难的战斗,已经疲惫的不行,但倪霁还是按照往日的习惯,做了半个小时强度很高的力量训练,再洗了一个澡。
他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擦着滴水的头髮,到了此刻,身体累到极限,但还是不行,耳边好像一直隐隐约约响着那首歌。
当时,站在门外告别。庭院中传来一点歌声。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温柔而甜美。
明明不是强势的精神力攻击,没有火焰和深渊,也没有尖刀和利刃。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女孩在轻声歌唱。
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的月色和灯光下,在眼前那个人琉璃似的目光中,那歌声一路地钻入心底,拨动了他的心弦。
突然很多压在心底的东西,就那样浮动上来,心变得虚浮,纷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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