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眼皮,摆出小人得志的姿态。
“你想我什么时候搬走?”陆闻津倒也没恼。
“最好今天就搬走。”沈怿将无情无义贯彻到底。
“好。”陆闻津面无波澜地应道。
沈怿觑了一眼陆闻津的脸色。
不是,被扫地出门了都没半点怨气?陆闻津这什么脾气啊?
沈怿轻咳一声,故作满意地点点头,按原路折返,走到房门口,脚步蓦地一顿,反身问道:“那个……你跟你外公说的是喜欢男人,还是……”
“说的喜欢你。”陆闻津转过身,投来一道深邃锐利的目光,分明隔着好几米,却宛若近在咫尺的逼视,“你想知道他的态度?”
“……不、不想。”沈怿被问得发慌,说话磕巴了一下。
“他确实不支持,但也不反对。”陆闻津无视他的口是心非,将争取到的最终表态告知他,“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这回事。”
接着又补充道:“我外婆表面上跟外公统一战线,但私下跟我说有机会想见见你。”
沈怿没说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搭在门框上的手指轻轻敲起了节拍。
陆闻津捕捉他手指的跃动,脸上阴霾散去大半,“还有什么要问吗?”
“没有。”沈怿急匆匆拉过门把手,将房门合上。
很快,房门又被推开些许,门缝里钻出一个脑袋:“陆闻津。”
被叫到名字的人回过头来。
“我和宋邀处不来,已经断了。”
没等对方做出任何反应,那个脑袋立马缩了回去。
门外的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嘴角漾起很明显的弧度。
门内的人捂着自己咚咚作响的心口,很费劲地调整着呼吸。
——
054
两人各自洗完澡,一起吃过早餐,陆闻津潇潇洒洒地走了,没有半分要久留的意思。
早餐也吃得异常安静,如果不是沈怿没忍住提醒了一下陆闻津要记得处理手上的伤,可能连两句对话都不会有。
说是搬家,陆闻津却是两袖空空走的,仿佛家里一件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包括那对猫狗,陆闻津都没有捎上,只是把它们摆回了床头柜。
沈怿不由地暗忖:陆闻津这态度转变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昨晚还在情真意切地诉衷肠,今天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么说也不完全对,陆闻津其实是带走了点东西的,譬如工作用的文件和u盘。
沈怿下巴垫在抱枕上,窝在沙发上看历史纪录片,看了老半天连年号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神思不属间,他逐渐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他主动提议分居是为了让陆闻津死心,怎么现在反而是他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兀自烦心?为什么总感觉被陆闻津偷走了主动权?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纪录片灌不进耳朵,他索性关掉电视,取消掉下午的课程,交代家政今天不用过来做饭,躺到床上盖上被子补觉。
沈怿侧躺在床沿,手机的柔光镀在漂亮的脸蛋上,那双澄澈的眼睛显得亮晶晶的。他愣愣地盯着屏幕,上面是昨晚翻看过无数遍的对话框。
「宝宝,你误会了。」
「我是不想只和你做兄弟。」
「戒指是给你的。」
「别哭,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宝宝,我回去跟你好好说。」
那种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感觉又来了,沈怿忽视掉这奇怪的反应,打下“以后我们非必要不联系”,发送过去。
陆闻津回得很快。
「好,按你的意愿来。」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跟昨晚反复牵他手的犟种真是同一个人?
沈怿捧着手机等了几分钟,什么都没等到,对话框安静得像是死了。他瞪了瞪那句不痛不痒的回复,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蒙上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十分钟后,沈怿从次卧出来,走进主卧,钻进了那床沾染着陆闻津气息的被子。熟悉的木调男香轻抚着神经,很快,他松弛下来,陷入酣睡。顺便做了一个有关陆闻津的梦。
可惜不是美梦,而是个不太吉利的旧梦。
这个梦与上次在飞机上做的梦那个相差无几,还是在那个破小阴湿的小房间里,他和陆闻津变成了那对亡命天涯的兄妹,陆闻津紧紧箍着他的腰,将电影中哥哥的台词改了一些,说的是:“我是哥哥,我来解决一切。”他也没按照原台词讲,回的是:“我们不去面对任何问题,就这样一辈子,不行吗?”
之后的情节完全复刻那个旧梦,沈怿睁开眼的时候,额上覆着一层薄汗,但这一次没有人给他细心地擦汗,也没有人摩挲着他的耳鬓对他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室内光线昏暗,沈怿翻身坐起,把脑袋埋进陆闻津的枕头里,独自平复着心底的酸涩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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