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纤细的如同火柴棍般的胳膊到底还是没能拦住小霸王,拳头挥来的时候姚简弯腰胆战心惊地躲开了,下一秒头发就被薅住,头皮发麻,揪心地疼。
小霸王的老爹开台球厅前当了快六年的跆拳道教练,他照片还在市跆拳道馆的光荣墙上贴着呐。姚简怕自己把命交代在这儿,只能闭着眼睛一通反抗,唯恐小霸王会抠眼睛。
还好对手懒,耳濡目染这些年就学会两招直拳。姚简的几个同班同学自然地向着本班人,佯装公正得拉偏架,她才能一脚踹在小霸王膝盖前。不一会儿就听见对面连绵不断的脏话愈来愈小声,取而代之的是几声凄厉的哎呦。
乌泱泱一堆穿校服的少男少女七嘴八舌的聚在楼道,有劝架的,有拱火的。隔壁班班主任捧着盒饭火急火燎地钻出办公室,后桌指着乱作一团的班级门口招手叫她:“姚简!姚简!老师来啦!”
“撒手!”老师厉声分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残存在姚简颧骨边的拳风呼啸而过,擦着颧骨打在她耳垂旁,她也没消停,老师走过来时她趁人停手,最后再踹了小霸王一脚。
江湖道义点到为止的劝诫算是让她学到狗肚子里了。
“姚简!”要是没有最后这一脚,姚简还能辩解自己是单方面被打,有了这一脚,互殴便板上钉钉了。
老师办公室。
姗姗来迟的两班班主任各自训各家的学生,战况激烈,小霸王脸上挂彩,姚简马尾辫后的脖颈被生生刮腻子似地刮出大片红痕。
她背着手被老师数落连挨训都态度不好,于是讪讪地把手放下,两手手掌红得发紫。班主任瞥了一眼,可能也是恨铁不成钢,长叹一口气:“把你家长叫来,你说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姚简不大想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刚要辩解:“我没无法无天,她先动手,我自卫,这是人之常情!”就听到掩耳盗铃式的敲门声自身后虚掩办公室门前响起。原本吵吵闹闹的办公室霎时间安静了。
姚述手里摞着一摞作业本站在半敞着的办公室门外:“报到。”
“放桌上就行,”姚述班主任年轻,打断老前辈们训学生也有些不好意思,半缓解尴尬半指派姚述道:“你回去继续考十分钟单词默写,一会儿我批完卷子回去上课。”
姚述放下作业本,他袖子上还别着三道杠的勋章,那勋章熠熠生辉压了姚简一头不止。
她看着这个一无所知的“始作俑者”深感倒霉不安,她不卖姚述,姚述未必不卖她。
姚述瞥了她一眼,从她身侧路过。姚简以为他要走了,可姚述走着走着又走回来了,他站定了面向姚简的班主任。
“老师我父母这几天不在家,我爸要动个小手术,大夫说情况不大好,要我妈去陪床。”
倒霉的不是姚简,是姚朝伟。
他正如火如荼地领着几个外地客人登山,忽然阿嚏阿嚏连打两个喷嚏:“谁咒我呢?”姚朝伟拿着旅行团订制的小红旗冲着几个语言不通的客人半开玩笑。
姚述的好信誉救了她,姚简想这大概是一报还一报。
离开办公室时和姚述并排走,她说了声谢谢,姚述神色淡然,那双狐狸似狭长的眼睛,瞳仁黑亮潭水般深:“从今天开始帮我拎包。”
“啊?”姚简懵在原地。
“除了周末休息那两天,我的包就归你拿了。”这是等价交换,是姚述不出卖她的条件。
好心没好报,姚简揉着生疼的后颈没好气道:“咱们俩都不是一个时间上学放学。”
“一会儿放学我在你们班门外等你。”姚述像听不懂她拐弯抹角的拒绝,在她前方不打招呼停住脚步,姚简便撞了上去,撞得脑袋嗡嗡直叫,像有人挖了个坑,她傻了吧唧往坑里奋不顾身的跳。
这时候她又开始讲江湖道义了,绝口不提自己为什么打架,觉着说清来龙去脉就好像向谁邀功似的。
老师教训的没错,她确实爱犯轴。
“放学见。”她好像看到姚述嘴角扬了一下,旋即下落恢复无表情。
抬头看,才发觉已到了班级后门。翘首以盼的各个同学看着暴风眼中的当事人,不免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令姚简免于破相最大功臣,她的后桌围着姚简问东问西:“怎么样?老师找你家长了吗?还是罚你什么了?我可看见刚才有俩大人往办公室去了。”
小霸王无病无灾的父母于今日下午三点钟到了学校,办公室便传出一阵鬼哭狼嚎。侥幸逃过一劫的姚简听得战战兢兢,翻开作业本在上面画鬼符般涂鸦。
她唉声叹气: “要是老师罚我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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