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霜露已尽,冰雪始冻,西风渐作北风呼,两季节气交接间,寒意愈发料峭。
又是一轮日yan东升,斜照巷中小院。隔了层纱,卧房光景不免朦胧,苏柔支起窗扉一角,但见满庭青h,竹影减翠,青黑瓦檐顶部新添几点萧瑟白痕,不消多时,半融成水,坠成透明晶亮的冰凌,凄然扫去先前秋光。
晨起雾霭尚浓,泛着一gu极淡薄的丁香se,寒浸浸、y恻恻,悄无声息地涌入室内,她不由拢紧袖口,回身嘱咐道:“嗳,落雪了。今天出门可得当心着,地sh路滑的,容易摔跤。”
说罢,人便倚在窗前,双手支颐,凝眸细赏廊檐下的两只翘尾斑鸠。
身后的祝晚棠叠好被衾,将帷帐系到床柱挂钩上,低声应了句好,随后把人拉回屋内,以防受凉。见妻子唇角噙了浅笑,目光仍然落在远方天幕,便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下雪了呀。”她的眉眼弯弯如月弦,抬手指向檐角。
苏柔本是蜀中人士,幼时虽见过几次落雪,可惜气候温热cha0sh,并不盛大;而后年岁渐长,远离故土,四处漂泊周游之际,也曾经历不少风霜,可惜来去匆匆,不能长久驻足欣赏。因而此刻在家中偶然发现雪迹,难免感到欣喜。
与她相反,祝晚棠出身北地,对院中那点细微白意并不在意,但见妻子开心,于是附和道:“后天就要立冬了,还会再落几场雪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门前堆个小雪人。”
既说到立冬,苏柔倒似想起一事,取来一件石青se素面棉袍,忙道:“这件衣服快做好了,你先来试试看,要是有不合意的地方,趁着立冬之前,我和柳姐姐还能再改一改。”
古来秋收冬藏习俗已久,渐成节庆,皇家尚且需要祭祀宴饮以迎冬风,更遑论寻常百姓,书中有载:至日为冬至朝,士大夫家拜贺尊长,又交相出谒。细民男nv,亦必更鲜衣以相揖,谓之「拜冬」。
而这件衣服则是她特意为了庆贺交冬之日所制,幸而有了柳家姐姐从旁帮衬,她在纺绩方面进展顺遂,终于提前缝好,能够让他暖和过冬。
“挺好的。”祝晚棠小心翼翼套上外袍,仔细捋平衣角褶皱,在她面前左右展示一圈,“过年就穿它了。”
“那可不成,冬节是冬节,年节是年节,衣服总归要换新的才行。”
“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多了反而要压箱底,岂不是浪费你的心意?”祝晚棠虽然欢喜,却也心疼妻子久坐劳累,更怕熬坏眼睛,当即表达推拒之意,想了想,又道:“不如在衣袖领口处绣上花纹,待到年节,充作新衣便是了。”
闻言,苏柔努了努嘴,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提议,低声嘟囔道:“也太敷衍了吧。”
话虽如此,那gu低落之情转瞬消散,只见她眉稍轻挑,复又笑问道:“不过,缝哪种花纹才好?卷草?宝相?还是藻井?”
二人商量一阵,话题很快从服饰转向今日吃食,商定以后,正要拎起菜篮出发,又听苏柔吩咐道:“若是顺路,再买些香草吧,冬节时可以用来泡澡。”
正所谓「立冬不扫疥,一冬难行走」,将各类具有祛sh功效的g花药材浸入水中,煮沸沐浴,对身t大有裨益。
祝晚棠知晓立冬习俗颇多,既得了命令,便立刻动身,不敢耽搁。来去不过一个时辰,人就拎着货物归了家。
松月镇毕竟地处偏远,香药铺子不多,只买得了些许沉香、白檀、甘松以及豆蔻,不过路上偶遇卖花郎,从那里又购得了许多菊花,都是经过晾晒风g了的,枯h枝叶间犹带冷冽之气。
苏柔拾起其中一朵,阖眸轻嗅,然而花叶到底薄脆,不慎坠下一瓣,跌跌撞撞落进衣领深处,在肌肤间溅起细微瘙痒。
她正要择捡出去,丈夫却先一步伸手,两指灵活挑开衣襟缝隙,自她锁骨边缘取走碎花,视线有意无意掠过那处幽微香暖的温柔乡,低声提议道:“要不今晚就泡着试试?反正有的是花——”
话未说完,惹来一记嗔怪目光:“少来。”苏柔自然知晓对方心思,只将身子背转过去,轻哼一声,故意作势不理。
祝晚棠亦不着恼尴尬,反而凑到妻子跟前,低头吻向她的额角,见那双水眸深处泛起笑意,这才捏了捏她的掌心,指尖有意无意撩动那截纤纤手腕,正想软磨y泡继续说上几句好话,却听院门传来犬吠之声,响亮异常,打破室内旖旎情调。
夫妻俩心知是柳绿烟到访,且说那日约定以后,她便时常登门,专为妻子指点针黹。本该好好答谢人家,顾虑到对方身份是名寡妇,甚是忌讳外男,祝晚棠不得不提前走进后厨,一来可以准备饭菜,二来也是避嫌,以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败人清誉。
厨房角落处堆着一箱白菜,箱上搁有竹篮,篮中同样装满芥菜,不过提前晾了两天,晒去多余水分,叶片早已发蔫。祝晚棠挽起衣袖,准备将它们统统处理g净腌成酸菜。
由于南北风土人情各异,处理方式自然不同,他依着苏柔的描述,专程买了个带有内盖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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