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之后床榻已经乱得不堪直视,混着汗与欲的淫靡气息,赵楦瘫在床上不愿动弹,季延川简单收拾了一番,唤龟公送来热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送进浴桶,而后自己也跨了进去。浴桶够大,容纳两个男人竟也未显拥挤。热气蒸腾,水雾袅袅,舒适的温度将人的筋骨泡得更加绵软,赵楦半眯着眼任由季延川给自己擦拭清洗,舒坦地伸了伸脖子,宛如饱餐一顿后餍足的猫。
季延川用皂角梳洗他那头乌发,边洗边揉按,问道:“舒服吗?”
“嗯。”赵楦应了一声,点点头。雾蒙蒙的水面随两人的动作漾起波纹,季延川温热的手肘时不时碰着微凉的肌肤,有股熨帖的痒意,赵楦突然起了玩心,拢了瓢水往身后泼,水花猝不及防地在季延川俊逸的脸上炸开,化为雨幕呼啦啦地滑落,他愣了片刻,眨眨眼,随即把脸一抹,丝毫不恼,反而抓住那只手,倾身靠上骨状分明的肩胛,另一手游到他身前,指尖贴着皮肉暧昧地往下探。湿热的吐息便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赵楦滴着水的耳际。
他指尖微用力按了按,低声笑问:“……那这儿呢?舒服吗?刚才。”
左不过几个时辰,赵楦已经十分习惯对方狎昵的态度,眼风平静地扫过他带笑的嘴角,用微发微哑的嗓音淡淡道:“别摸,暂时还不想牡丹花下死。”
季延川笑嘻嘻地退开了些,重又乖顺地替他洗发,边洗边笑道:“公子若是觉得可心,不如把我赎了去,横竖不是这楼里的头牌,八十贯买三年,三百贯便能买断,放在身边做个小厮,又能打杂又能暖床……岂不美哉?”
赵楦抬眸看着他,双瞳清亮,季延川猝不及防对上,几乎是下意识就错开了视线,又自顾自补充道:“玩笑话,玩笑话。”
赵楦抽回目光,不可置否,空气忽然沉默下来。
“你若是想走,自轮不着我来赎。”半晌,他开口,
“寻常娼伎轻易喝不着跋涉千里的玉冰烧,更置购不起重锦、缂丝。”还有那掺了阿芙蓉的引魂香。
赵楦往香炉的方向瞟了眼,灰白的烟雾已经消失无踪。
季延川心头一惊,随即又放松下来,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说道:“赵公子见多识广,聪慧过人,不过是些恩客赏的玩意儿,东西好人也好,偏生比不得赵公子合我眼缘,公子不爱听,当我说胡话就是了。”
赵楦不再出声,闭上眼睛假寐,疲惫将他侵袭,就这么眯着,居然慢慢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陌生干净的厢房的床榻上,名唤“小红”的牡丹相公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笑容温婉可人的女子。
“这是哪儿?小红呢?”
“他呀,”女子眼波流转,掩嘴笑了笑,“伺候下一位去了。”
"噢。"赵楦揉了揉额角。
“贱妾名唤舀花,公子昨晚休息得可好?钟二公子他们都在外头雅间候着,要您过去呢。”
“已经往桌上甩,“……还是得再历练历练。”
“皇上的意思是……”
“儋州这块地方,你以为如何?赵进士若前往,凭他的聪明才学,想必会有一番作为。”
季延川心头大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而后皱眉道:“皇上,恐怕不妥。”新科进士下放此等瘴毒之地,与流放无异,他与赵楦是有些小过节,但不至于置人家于死地。
“有何不妥?说与朕听听。”皇帝又翻开了一本新奏折。
“儋州苦寒,多毒蛇猛兽,且人迹稀少,身强力壮之士尚且不能久居,赵进士一介书生……”季延川忽然说不下去,沉默半晌,缓缓撩袍跪地。
皇帝并没理会他,仍垂眼在白宣黑字上画朱批:“继续说。”
季延川俯首叩地,沉静道:“臣不敢,臣有罪。”
“你有何不敢,又何罪之有哇?”
“崇文殿前意气用事与人相讥,是臣一人之过,请皇上降罪。”
“降罪……”皇帝轻哼一声,终于抬眼,自座位上看向他,说道:“朕不管你们私下有什么过节,人前总该体面些,崇文圣地,何况你始终是国舅,这一巴掌下去,贵妃的脸面往哪儿搁,皇家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搁?”
“臣罪该万死。”季延川再次叩首。
“行了,不必万死,起来吧。”李悯终于将装模作样了半天的朱笔搁进乌玉笔架,“罚你扣俸三月,抄经月余,后日下朝,自去度支司领罚,至于赵楦……”皇帝沉吟片刻,“下放桂郡历练三载。”
季延川欲言又止,顿了顿,终于还是拜下去:“叩谢皇上恩典。”
皇帝朝他摆摆手,闭上眼睛,捏紧额角:“下去吧,朕也乏了,出去把小连子给朕叫进来。”
季延川依言照做,待到出了承乾殿外,伸手往背后一摸,才惊觉已汗湿重衣。
壬寅虎年十月十日,皇帝批完了引见文书,各种制式的任命告身便如同雪片一般发往新科及第进士家中。
季府早已收到消息,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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