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长廊,印有简约线条的阶梯,墙壁上印有连贯浮凸的绣球花雕,即使一个人也没有,澄澈的象牙白壁灯光仍旧铺就在台阶上,视线错落间,分成一个一个白色色块。
整条阶梯一尘不染,连踩在上面都像是亵渎。
魏岐拖着自己的身体,踩在又宽又长的台阶上。
他的脚步虚浮,双手并未如常人般随脚步摆动,无机地荡着。长发垂落带来阴影,原本被长发盖住的脖子,失去遮盖,像木马后脑处的支撑架,仅仅起到让这幅身躯不至于散架的地步。
他的躯体确实疼得快散架了。
医务室的止痛针一周只够开两次,边缘城学生的待遇也只是让他三天领一次止痛贴,早在四天前就被透支干净。魏岐是边缘城的oga,自然而然成为待遇最差的那一批。分配到每一间宿舍的抑制贴和抑制剂、基本药物、隔断香薰等没货也不会为他续补。
在以“绝对隔断信息素干扰”大肆宣扬的常春树学院里,魏岐并不好过。
麻子和矮子恶心他身上oga的味道,半路就离开了,此前魏岐被压住脖子把厕所里的头发清理干净。他一边用脱臼的手臂去捡那些头发,一边因为屈辱而握紧拳头。
少年单薄的身躯呈现拱形。这并不会被称为柔顺、驯良,在注视着他的人眼里,不过是一只玩具电池坏掉而功能不全罢了。
麻子忍俊不禁:“自作自受。”他用脚踢了踢魏岐的手:“快点,别浪费时间。”
魏岐那时候在想,如果没有离开边缘城,没有参加那个比赛,没有碰见贺弦书那些人,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平淡快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觉。午休的时间有三个小时,他能躺在一块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睡很久很久,即使下一节课是理论课也没关系,毕竟他回到宿舍后可以补,他真得太累了……
有必要吗,醒来之后还是黑夜,不会改变。
魏岐咬着牙,随后,一滴眼泪滴在灰蓝色的地板上。他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笑容边的裂口隐隐有再度裂开的倾向。
他恍惚想,爬上这么高的楼,也好累啊。既然如此,不如就改变得彻底一点。
反正,他毫无留恋,亦无人留恋于他。
门打开了。
薛琰看着一个长发垂垂的脑袋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那个脑袋似乎没有发现这片平台上还有人存在,他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像被一根引线牵着往前走去,两者的速度不成一致。
而薛琰……
薛琰就坐在自己的校服外套上,看着那个脑袋一高一低,一前一后。
然后,他默默地把双手插进了兜里。
地球可以毁灭,酷a人设决不能倒塌!
小y:【这个人是要跳楼吗】
机智的小y早在门开之前就启动脑波交流系统,虽然人和猫的脑波到底还是有点差别,薛琰却也听懂了它的话。
小y:【好诶,我好像还没有看过别人跳楼……不过他好像往你的方向走过来了,要提醒他一下吗】
小y这语气,好像不是在看别人跳楼,而是在看超市跳楼价大甩卖。薛琰看着那头长长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薛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就在他沉思的这几秒,魏岐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三四米,还有十几米就能走到栏杆处。风无顾忌地搜刮着地面的尘土,不知道将它们吹向何方。
少年灰蓝色的瞳孔里忽然有些迷茫。
而后,被头发挡住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只脚,魏岐猛地脚下一歪,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前倒去。
嘭——
一股带着热度的力量给了薛琰重重一击。
薛琰想说,他原本是想先站起来的,奈何他的腿实在太长,没有等他站起来,他的脚就已经对不看路的人进行了深刻的教育。
胸口的压痛不容小觑,手弯处的人也没有动静。两个人两双手四条腿缠在一起,感觉很难分开。
薛琰:“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只蜈蚣,很多腿的那种。”
小y:【像啊,很像啊】
他们嘴里的魏岐却脑袋发懵,心脏剧烈跳动着。
他并不是毫无动静,在倒下去的一秒钟后,他:“嗯,喝到脸上了。”
小y:【……】
小y:【原政怎么会和你一起在这上学】
薛琰说:“我们都爱学习。”
小y:【放你的小狗屁,原政跟你五年连一本安徒生童话都没看过,认识的字不超过三百个,背唧唧复唧唧和春眠不觉晓都能输给小学生,他怎么可能爱学习】
薛琰睨它一眼,说,你这不是都记得很清楚吗。
他拉开桌椅,窝进放倒的椅子:“我爸让他来的。”
薛琰入学不止办了一份入学申请,在他的档案下面还夹着原政的档案,不过原政入学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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