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年心烦,他心里不舒服。
他心里不舒服就想搞事情。
他想搞事情,细细想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能搞的。主要是搞事情也没什么人在意,白搭。
有的小孩哭有糖吃,有的小孩从来就没有见过糖这种东西,所以哭也没用。秦年大概是属于后者,烦。
他在床上嗯了一声,又说了张姨好,然后就再也不想说话了。本来身体也不舒服,心情也差,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那位姓张的阿姨是个有经验的,看父子气氛不对付也没过多出声,病人刚做了手术心情不好心理脆弱都很常见。
秦立国把事和话交代好,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他和秦年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那一层血缘关系,有时候两父子相处的还不如两个陌生人。陌生人有时候还有说有笑呢,他俩呢?一个脸比一个还臭。他们父子俩也不说是有仇,不过是秦年越长大他俩越不对付,孩子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不过听不听话也无所谓,将就过着吧,这是他“老婆”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东西了,好歹还有些意义是吧。
他这个人不是很在乎钱不钱,也不指望秦年给他养老什么的,他这个人就怪,常人无法理解那种。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秦立国走后张姨问他想不想喝水吃点东西,秦年不太想吃东西,但是他渴了。阿姨端水喂他吸管,他真是觉得很憋屈很憋屈,一个陌生人的服侍他并不想要。可是除了这个护工阿姨,又还会有谁呢?
这是第一天,他身体不敢乱动弹不敢乱挪,伤口也疼。他吃的东西和喝的都很少,秦年问过阿姨几点,知晓他睡了一天。
他心情太差了,手臂是可以动弹的,他连手机都不想看,无聊了就睡觉,醒来就发呆。张姨偶尔尝试和他搭话,他回答的最多的就是嗯,后来张姨也就不打扰他了,秦年彻底自闭。
他进食摄入的都很少,水也不敢多喝,但他最害怕甚至有点无助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上厕所……
秦年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个过程。本来他身体就长的的怪,要不断被摊开检查,那些部位或是成像或是照片……现在又做手术,上厕所都需要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秦年憋到脸红了实在不行了才叫阿姨帮他,过程他的心理防线一崩溃再崩溃,病人是全天下最没有尊严的人。
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秦年眼神都是空洞的,无论阿姨说多少宽慰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整个人完全是一副呆滞的状况。
他极其后悔为什么要听秦立国的话这么快时间就要来做手术……他知道手术会痛,但他从来没想过会经历上厕所这种毫无尊严的大难题,如果他想过他知道,他宁愿就这么抗着他才不管那些器官病变的可能或者会对身体不好、对他不好的各种话。
他为什么要听他爸这样一个人的话来这么快来做手术?他意识里隐隐知道的,那个人只在乎他跑了的“老婆”,他算什么?他小时候讨好秦立国秦立国从来不把他当回事,他不说特别优秀吧,完全不输于其他家的小孩秦立国也从未高看他一眼。
那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以为变成健康的身体完全的男性、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儿子,以期求他爸的……目光注视?
他已经十八岁了,他也不想自己做的这么可怜这么像泥巴一样落在地上,可他真的只有秦立国了……
秦年真的觉得很痛苦,他哭不出来,他已经十八岁了,男子汉不会再乱掉眼泪。但现在他呼吸起来喉咙是痛的,因为情绪震动,那些呼吸或急或忍,身体内部再度抽痛起来,他觉得此刻全身都在难受。
脑子难受神经难受思想也难受,做过手术的部位疼没做手术的部位也疼,他真的很难受啊……
疼的他想打止痛针了,可是那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他躺在被子里那被子都有微微的动,张姨察觉到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秦年一点声音也没有,张姨慌张了赶紧叫医生。
秦年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受这些折磨受这些委屈,他既不会开口,也没人给他答案。
那几十分钟他的精神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听到模糊的声音叫他放松,听到有人在解释他上完厕所就开始这样,他可能魂飞了吧,连那种皮肉被挑开液体注入血管的交汇声都能听见。
是不是很神奇?
他渐渐的无法再感应更多东西,后来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他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年面对张姨,连嗯字都不会再回答了。而张姨,张姨只是一个普通护工,就是负责照看一下雇主,其他的任何问题,她解决不了也不干她的事。
她是有些经验的老护工,像秦年这种情况的病人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不愿意说话就算了,她会观察秦年的反应,多次进行照料,只要秦年不抗拒,那就是需要了。
李季婷会时不时过来检查秦年的状况,试图跟秦年沟通,但秦年一句话也不回答。换了专业的心理医生过来依然撬不开秦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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