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两位现在就离开这里。”穿戴严实的男人,也就是仙道彰顿了顿,浑身的气势略微收敛,倒是对这位稻荷崎的队长印象不错。不过,出于必要原因,现在就算挡在路中间的是美枝阿姨,仙道彰都必须要见到天院朔也。所以,在北信介戒备的眼神中,眼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耸了耸肩,开始取掉面部的伪装。先是帽子,然后是墨镜,最后是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比寻常日本人更加深邃的轮廓,同样略微上挑的猫眼让北信介不由自主的一愣。(2)无他,因为这张脸以及这张脸眉宇间的神态,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既视感。“您?”仙道彰冲北信介笑了笑,然后趁着人愣神的时候几步晃过他,扭开了留观室的大门。“天院朔也。”仙道彰微微低头,脸上的表情收敛,语气出奇的严厉:“站起来!”这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天院朔也猛地抬起头,神色有些错愕:“哥哥?”“哥哥怎么会在这里,美国的比赛不是还”“我如果不在这里,”仙道彰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会一直躲在医疗室里自怨自艾?”“我”被戳中心思的金发少年嘴巴开开合合,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你什么?”仙道彰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严肃:“天院朔也,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站起来!”原本还有些踌躇的北信介往前走了两步,试图缓和这对兄弟之间的气氛,却被一直跟在仙道彰身后存在感不高的门罗挡住了去路。高大的墨西哥汉子冲北信介摇摇头。“这是,他们,兄弟,沟通,”墨西哥汉子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试图让北信介理解,“沟通,机会,重要!”北信介沉思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叹息一声,停住了脚步。门外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留观室内,兄弟俩之间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天院朔也吸了吸鼻子,虽然内心同样被哥哥这样严厉地态度搞得有些委屈,但是在接触到哥哥的眼神后,天院朔也知道自己必须站起来。因为,那是暗含着失望的眼神。天院朔也的双手蓦地攥紧,他抿了抿嘴,双手撑在依然还在生理性震颤的膝盖上,深呼吸几次,终于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两张有三分相似的脸庞相对而立,不知不觉中,原来只能抱着仙道彰大腿哭泣的小男孩儿,已经长成了这般挺拔的模样。
“很好,”仙道彰说道,“这不是还能站起来吗?”“我还以为你离开美国还不到半年,就变成了连第一局比赛都支撑不下来的软脚虾了。”“你是软脚虾吗?”天院朔也脖子一梗:“才不是!”“那你在干什么?嗯?”仙道彰毫不犹豫地将稻荷崎给天院朔也披上的遮羞布扯开:“先不说你从美国来到日本之前,是怎么向美枝阿姨承诺的。”“对,没错,作为你的亲人,我和美枝阿姨能够包容你。”“但是你的队友们呢?他们凭什么?”仙道彰伸出左手食指抵在金发少年的胸口:“我现在同样以一名球员的身份来问,告诉我,他们凭什么包容你?”“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影响整个球队的战术安排,还需要队友好声好气的安慰你、谅解你、给你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你知道这是春高决赛的现场吧?”“你的队友们,稻荷崎整支球队上到教练下到后勤成员,每一个人都在为这场比赛的胜利而做出努力。”“而你又在干什么?”来自最亲近之人的质问,无疑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天院朔也耳边:“我”“我不是、我没有”“天院朔也,”褪去平日里懒散滑头的模样,仙道彰此时终于完完全全展现出作为美国超一线球队的控球后卫的锋芒,“我现在告诉你,就凭你今天的表现,你根本别想入选国家队。”“不”“甚至,现在的你,就连作为一名职业球员的最基本素养都没达到!”“或者——”仙道彰眯了眯眼睛,冷酷而决绝地说道:“你根本没有你嘴巴上说的那样,真正承认队友们的实力,真正的认为你们能够成为这场比赛的冠军!”“才不是这样!”尖锐的言语像一把尖刀,天院朔也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玻璃蓝的眼睛里,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就算是哥哥说这种话”天院朔也愤怒地说道:“就算是哥哥说这样的话,也不可以。”那可是,一起吃、一起笑、一起努力训练、一起在黑夜中冻得直哆嗦但依然要大声对着天空喊出‘春高我们来了’的队友们。一场又一场的比赛,就算大家嘴巴上不说,但天院朔也不是没有看见两位教练工作到凌晨的背影,也不是没有闻见队友们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药膏味。天院朔也在心疼的同时,更多则是感受到一种沉重的责任和迫切的渴望,以及,一种深深的骄傲。“我,在来到稻荷崎之后,就觉得这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棒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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