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弗说:“这事并不着急,说不定定下行程的时候,你已经康复可以一起去了,那样不是最稳妥吗?”
这话照理并没有问题,伯爵的脸上却再次浮现出那种奇怪的神情。埃尔弗感觉伯爵是非常不满意自己,却又摸不着头脑,于是说:“难道伯爵还有其他属意的人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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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踌躇片刻,终于说:“与其说是人选,不如说是我的私心。”
埃尔弗说:“不论怎样的想法,都不能算是私心,因为那肯定也是我的愿望。尽管告诉我。”
伯爵说:“可能年纪大了,开始后悔过往的很多事情。我年轻的时候,并不关心自己的家人。妻子也好,儿子也好,连面都见得很少。大概正因为这样,老了才倍感凄凉。如果我更用心培养亨利,也许他不会年纪轻轻就这般下场。”
埃尔弗说:“孩子的成长,有时候父母能左右的并没有那么多。”
伯爵说:“现在我最挂心的就是远在大陆上的塞西。多年没见,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然而又非常惭愧,亨利在世的时候,我从来没把他当一回事。现在要再去关心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做起了。”
埃尔弗觉得这话题走向有点诡异,但伯爵眼下自然是最记挂自己的儿子,于是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伯爵说:“回想起来,塞西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就是脾气有点怪。很难形容。明明觉得他很聪明,却说不清他擅长什么,喜欢什么。也许他觉得父母忽视了他而一直不满吧。”
埃尔弗想,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想问塞西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问不出来了。于是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伯爵说:“大约在他七岁的时候,我做了决定,送他去大陆上的一个朋友那里,安排他去上学。觉得让他在外游历长大,总好过在这里做个既无爵位又无田产的小儿子。那时陛下应该还没有出生。从那之后,我与他再也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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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弗说:“后来呢?”
伯爵说:“后来我有时也写信给他,但他再没有跟我联系过,不回信也不回家。我年轻时曾在安恕游学,认识了一些朋友。我只能经常尝试与他们联系,打听关于塞西的消息。他们倒还热心,时常传些消息给我。塞西大概比较喜欢大陆南部温暖的地方,有时在热那亚,有时在拿坡里。”
埃尔弗说:“那他靠什么生活?”
伯爵说:“他十二三岁以前,我帮他交寄宿学校的学费。后来他自己去了其他地方,就没再拿过我的钱。不清楚他怎么生活,怎么交学费,但据说他是读完了大学的,至今单身一人没有结婚。除了这几点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确实的信息。其实我也不能确信,他是不是长成了一个体面人。”
埃尔弗备感为难。
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伯爵希望埃尔弗出巡安恕时能找回塞西,并让塞西继承自己的职位。
伯爵一生殚精竭虑,为里亚士王保存了子嗣巩固了王位。他晚年最后的愿望,是保存他自己的子嗣以及他自己的职位,这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但塞西离家多年,远在他国,连他自己的父亲都不依靠,埃尔弗就算是国王,又有什么立场强迫他回国呢?就算他愿意回来,又何以见得适合并愿意做自己的顾问秘书呢?
如果说芙洛琳,如果真的接回她,埃尔弗必然会尽职尽责周全教养她。然而芙洛琳毕竟只有五岁,而且从亲缘关系上来讲,是自己的侄女。而塞西,至少比自己大七岁,就算是父母,也无法再影响他,更不用说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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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弗觉得,自己绝不能在这件事上让伯爵失望。
伯爵想要的不是表面的敷衍,而是一个符合他期望的儿子。这比埃尔弗遇到的很多事情都困难很多。不论是自己的事情,还是王国的事情,自己总是尽力就好,结果是好是坏并不太在意。从这一点来说,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不成器的贵族家的小儿子。然而涉及到塞西,容不得半点失败。这是自己对伯爵的责任。偏偏一筹莫展,全无头绪。
埃尔弗说:“你放心吧,不论此次去不去安恕,我都会想方设法找回塞西。”
伯爵说:“如果真能够这样,对于我这个不久于人世的老人来讲,真是最大的幸运。不过我也清楚希望渺茫。我整理了过往所有有关的信件,不知道会不会有帮助。”
埃尔弗想到菲斯莱特最近一直粘在身边,就示意伯爵现在取出信来。
塞西离家近二十年,与他相关的信也不过十几封。
最上面的一封从封皮来看,是最新的。看落款却是塞西亲笔的。
埃尔弗抬头看了一眼伯爵。伯爵点头说:“虽然之前没看过他的字迹,但这封应该确实是塞西写的。是送到我的一个朋友那里,在转寄给我的。”
埃尔弗又是一阵无语,连字迹都没见过的人,要从何找起。就算是伯爵本人,这么多年没见,也未见得能当面认出塞西。连确认身份都难,更别提带回伯爵家的继承人了。
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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