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尔掀开被子,下了床,柔顺的银发自他肩头倾泻而下,他的肩背宽阔而舒展,赤脚踩在地上,脚踝纤细有力,可就在西泽尔站起来的瞬间,他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西泽尔扶住床沿,后穴和大腿传来的酸胀感令他额头青筋暴起,搭在床沿的修长手指隐忍地攥紧,将整齐的床单抓出了一道道突兀的褶皱。
“莫、蒂、费、尔……”
西泽尔咬牙切齿地念出死敌的名字,同时,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逐渐浮现出了可怖的淤青。
——正是昨晚被莫蒂费尔锁在按摩椅上时留下的痕迹。
西泽尔闭了闭眼,挺直脊背,姿势些许不自然地走进了浴室,仿佛昨日重映,他狠狠将浑身上下搓洗了一遍,可即便他已经将雪白的皮肤擦得一片绯红,那股恶心感和黏腻感依旧还是挥之不去。
西泽尔将白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走到盥洗盆前,捧起一掬水洗脸。
冰冷的水沾湿了额发,西泽尔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晶莹的水珠缓缓从那张仍然纯净无暇的面容上淌下,宛如白玉上凝结的露珠,又如阿佛洛狄忒化作的颊边轻吻,一切都美好如幻梦。
西泽尔盯着镜中的天使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携满怒意的一拳,狠狠重击在了镜面的中心。
蛛网般的裂纹爬上了平滑的镜面,镜中的天使顿时四分五裂。
“哗啦啦——”
破碎的镜面掉落,每一块碎片,都倒影出破碎的天使之影。
西泽尔没有特意强化身体,锋利的断面将他的手背切割得鲜血淋漓。
殷红的鲜血坠落在地,开出一朵朵血之花。
西泽尔却并未顾及伤口,他双手撑着盥洗盆,垂首闭上眼,胸口快速起伏。
哪怕西泽尔为自己找了再多借口,昨夜他背弃神主,屈服于恶魔的意志已成定局,西泽尔无法否认,他已经不再纯粹。
恶魔玷污了他的身体。
谎言与背叛玷污了他的灵魂。
他已经不配当帝国的圣子,也不配继续带领帝国的军队走向未来。
西泽尔咬了咬唇,望着盥洗盆里流淌的血色,只觉喉头艰涩,在这种无人时刻,不觉间,西泽尔的眼眶微微泛红。
西泽尔从小就生活在教廷当中,自他有意识以来,他的生命和信仰便与教会和神主息息相关。
那么多年,他按照教义严于律己,不想竟一朝行将踏错,就此堕入了深渊。
第一次还能安慰自己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可第二次,第三次呢?莫蒂费尔不可能明天就把那个该死的机器人报废掉。
西泽尔感到万分痛苦,二十多年来的经历无法告诉他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他只知道,背叛神主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如果真有神明在注视着他,那就请降下旨意吧,该如何处理这个灵魂不洁的天使,令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西泽尔这样想着,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把枪。
这是一把老式左轮手枪,需要上保险栓才能开枪,现在的新人类更喜欢将它用以收藏,可就算是这样的手枪,只要能将子弹打进天使的大脑,也能令天使当场死亡。
西泽尔面无表情地上膛,修长手指轻轻搭在了扳机上。
可就在此时,智脑忽然开始震动,那是不受屏蔽的特殊内线,西泽尔只为副官和几名分团团长开通了权限。
西泽尔像是突然间惊醒了过来,下意识放开了左轮手枪,接起了内线,干涩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什么事?”
“长官,下午三点,我们将与联邦军召开第四次谈判,地点依旧是利剀斯星。”副官的声音平稳有力:“需要现在去接您吗?”
西泽尔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半小时后来接我。”
结束通讯后,西泽尔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
如果说神的旨意是某种预兆,那么副官的电话,算不算神的指引?
是了,谈判的事没有解决,仍有数以万计的难民被围困在战争现场,如果这时帝国主帅忽然传出自杀的消息,可想而知联邦那边会有多么欣喜若狂,撕毁停战协定选择继续进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本就勉强维持着平衡的局面会被打破,那些被围困的无辜者,绝对会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西泽尔的确很想以死谢罪,但显然,现在不是个去死的好时机。
他死了,很快就会有数万个人因他而死。
西泽尔唇角溢出几缕苦笑,将左轮手枪丢回抽屉当中。
他暂时不能死——至少也得等到救出那些难民,再将手里的兵权妥当交接给下一任元帅后。
哪怕是死亡,也应当死得其所。
西泽尔回到浴室,将手上的血污洗干净,再用天使的能力治愈了身上所有不体面的青紫淤伤。
他垂下眼,碎镜里的无数个西泽尔正冷眼看着他。
西泽尔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推门走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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