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酒不舍的把手从裴皎手中抽出来,双耳滚烫,喉咙滚动,艰难开口:“好。”看着两人的背影,沈卓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怪不得不敢说实话,这分明是看上人家了!”之前种种已有猜测,他不敢深思,如今沈怀酒的种种表现,生怕裴皎受委屈,跟当年的他一模一样。“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文夫人瞪着沈卓。沈卓无辜:“夫人瞪我作甚,这跟我有何干系?”“哼。”文夫人冷哼,半晌才恢复正常:“其实这也算好事一桩,怀酒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当初还想自戕,现下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自然会好好保重身体。”“好事,你管这叫好事?”沈卓在景秋亭中来回踱步:“这是哪门子的好事,你刚才没听见吗?六皇子心有丘壑非凡人可比,就算最后登上那个位子的人不是他,以他的能力,至少是个王爷,怎会没有正妃?”“到时候妻妾成群,你儿子只有哭死的份!”“你这就是危言耸听了,我看不然。”文夫人吸了口气:“站住。”“不许再动了,晃的我眼晕。”沈卓心里一团乱麻,哪里坐的住:“造孽啊!”“我看六皇子对怀酒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你想想,哪有主子会跟下属做保证的?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子,能拉下身份说这么多,已经很有诚意了。”文夫人道。沈卓倒了杯茶,仰头喝下,平复了下心情:“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现在不过刚开始,咱们儿子那么优秀,六皇子早晚会看到,再者,这不是还有我呢吗?”“夫人放心,怀酒年轻不会追人,我教他。”“那还是别了。”文夫人摇头:“我怕六皇子拿叉子把你儿子叉出来。”沈卓:“……”“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实话,怎么,又要动怒?不行你拿茶杯也砸我一下。”文夫人面露讽刺。沈卓举起手:“夫人误会我了,茶水是凉的,烫不到人。”“好吧好吧,我错了,夫人莫气。”他着实动了气,才会把茶杯扔出去,六皇子想也不想挡在怀酒身前,能看出来是发自真心,而非言而不行。就这点来看,沈卓非常满意。此时已是五月,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远处的月季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沈怀酒带着裴皎往树荫下行去:“父亲的话,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是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对。”裴皎跟上沈怀酒的步伐,仰起头看着穿过层层树叶的光影:“怀酒,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大概会彻底消散吧。”沈怀酒转过头,少年的侧脸洁白无瑕,因为太过瘦弱,下巴尖尖小巧玲珑,琉璃般的瞳孔映衬出点点光亮,里面似乎装满了心事。“你怕死吗?”裴皎问。
沈怀酒眼神微动:“怕。”“你也会怕死吗?”裴皎看向沈怀酒,他以为沈怀酒什么都不怕。沈怀酒点头:“会的。”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自然不想死。“我不怕。”裴皎笑容浅浅:“是人都会死,总有一天我也会死,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有你陪着,我什么都不怕。”沈怀酒定定的看着裴皎,细细麻麻的疼痛从心口传送到四肢百骸,他的脸骤然变的苍白,半弯下腰捂住心口,抖着唇艰难呼吸。裴皎一惊,扶住沈怀酒:“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感受到沈怀酒颤抖的身体,裴皎脸色微变,扶着他坐下,急急忙忙去翻药。沈怀酒感觉有一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完胸口摸胳膊,然后是腰,他不受控制的绷紧身体,想往后缩,却因为疼痛无法躲避。裴皎翻出丹药,从里面倒出一粒喂给沈怀酒。不远处的敏言跟敏行听到动静赶来,见沈怀酒已经服下药,没有再往前。公子这两年身子好了不少,但仍比寻常人弱,不能花费太多心思,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还好六殿下反应快,但凡迟一刻,公子肯定会吐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怀酒的呼吸逐渐平稳,裴皎松了口气,注意到敏行手里拿着两根糖葫芦。敏行长得高,平日里不苟言笑,拿着糖葫芦的模样实在滑稽,裴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待裴皎第三次看向糖葫芦的时候,敏行涨红了脸:“这是公子买给殿下的。”看什么看!他才不会吃这种东西!“给我的?”裴皎意外。沈怀酒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呼吸间胸膛不断起伏,脸上毫无血色,像一块易碎的玉石。裴皎忍不住伸出手,去拍沈怀酒的背:“这样感觉好些吗?”他记得沈怀酒咳嗽的时候,敏言都会这般拍他的背,应该是有用的。沈怀酒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裴皎停下,他许久不曾犯病,刚才过于激动,不小心就……这副身子终究是太弱了。“殿下,我好了。”沈怀酒坐直,示意裴皎停下。“需要传太医吗?”沈怀酒摇头:“不用。”都说医者不自医,但他的病,除了他更无人能治。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