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婉妃娘娘入宫前如何, 入宫后她都是皇上的妃子, 你的母妃。”顾霖敛眸,他握了握拳, 指甲刮到皮肉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在边关吹了这么多年风沙,手中全是茧子,确实感觉不到疼痛了。看着裴皎望过来的眼神, 顾霖觉得他想问的并非是这些。难道殿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顾霖的心沉了下去,裴皎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只是好奇婉妃封号的由来,他不确定裴皎还知道什么,更不能直接问。“多年前,婉妃娘娘还未入宫时, 曾说过不喜欢茵茵这个名字。”顾霖的声音透着艰涩, 每次想到二十年前的事,他都会后悔, 如果当时他勇敢一点,带着人离开盛京远走高飞,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让心爱之人独守冷宫,受尽磋磨。当年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就算后悔也无法挽回。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他第一次见到婉婉,是在一个明媚的黄昏,那天他当值结束,想买些菜回家,往常这些事自然轮不到他,这两日来府里送菜的人身体不大舒服,母亲不想麻烦别人,便交给了他。顾霖没有买过菜,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一心练武,除了钻研武功便是同朋友们喝酒切磋,偶尔也会聊起哪家的姑娘好看,以后娶个什么样的媳妇。黄昏下,少女的脸蛋如同璀璨的晚霞,耀眼而夺目,他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姑娘,顾霖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鱼摊发起了呆。少女抬起头,朝他温柔的笑,纯正的盛京口音:“公子要买鱼吗?今儿早上刚捞的,很新鲜。”“要。”顾霖不知何时应下,仍呆呆地看着。少女看着柔弱,动作却出奇的利索,从缸子里捞出一条肥鱼装起来:“一共三十个铜板,公子拿好了。”后来他每次去,少女都会给他挑最肥最大的鱼,每次都是三十个铜板,不多不少。他从周围的商贩嘴里知道,少女叫程茵茵,家住盛京,不过位置比较偏,离护城河很近。两人渐渐相熟,少年少女怀揣着梦想,聊的越来越投机,慢慢产生了感情。“顾郎,如果可以,我想改名叫婉婉,你觉得怎么样?”少女歪着头,脸上是温婉的笑,人如其名。顾霖想也没想的点头:“当然,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婉婉吗?”“嗯。”婉婉叹了口气,似是有心事:“顾郎,只有你知道我这个名字,在外人面前,你还是要叫我茵茵。”“好。”
确定心意后,顾霖跟母亲说了他们的事,母亲同意了,顾霖高兴极了,那天当值的时候都没忍住笑容,皇上问他在笑什么,顾霖赶紧摇头请罪,不敢再分心。皇上十来岁登基,没出过宫,对宫外事事好奇,经常微服私访,那日皇上突然问他最喜欢吃什么,宫外有没有新鲜玩意,顾霖张口便答了,说自己喜欢吃鱼。皇上来了兴致,跟着他一起出宫,他不该引着皇上去见婉婉,婉婉那么漂亮,见到婉婉的第一面,皇上就要把人带入宫,皇恩浩荡,程家不敢反对,顾霖更不敢提起他们之前的情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知道婉婉怨他,恨他,一切都是他的错。可能婉婉也跟皇上说过想改名字,所以才被赐了“婉”字作为封号。初入宫时,她只是个贵人,但颇受皇上宠爱,顾霖放了心,可是没过多久,婉妃开始给他传消息,说她过的很不好,皇上经常冷落她,更宠爱文贵妃,其他宫妃都有了身孕,就她没有。顾霖帮着婉妃找偏方,问遍了盛京里的所有郎中,到最后婉妃还是没能怀上孩子。后来……就有了裴皎。“她不喜欢茵茵这个名字,更喜欢婉婉是吗?”裴皎嗤笑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讽刺,恐怕段婉婉的失踪也不是偶然,而是母妃故意为之,所以才不闻不问,听到有人与她相似才那般害怕。顾霖瞳孔骤缩:“殿下怎么知道,你问过别人了?”这个别人,除了婉妃,还可能是皇上。“不过是猜的,我若问过别人,就不会来问您了,顾叔叔,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回头我一定去府里拜访。”裴皎朝着顾霖半弯下腰,他是真的感激顾霖,至于段婉婉的事,他也一定会让顾霖知晓。顾霖先回殿内,裴皎在园子里又转了一会儿才回去,歌舞已经换了,三皇子也已经离开。裴晋走了,裴昭跟裴绍也不想留下,又好奇沈怀酒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一边喝酒一边盯着沈怀酒。“八弟,你说盛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有没有人比他长得好看?”裴昭带着几分醉意问。裴绍眼睛都看直了,后知后觉的摇头:“没有。”就连桃花苑的头牌也比不上沈怀酒,更别说其他地方,明明是个男人,怎么长得这般狐媚?“你说,皇兄是不是睡过了。”裴昭继续问。裴绍正仰头喝酒,猛然反应过来,差点喷满桌:“沈怀酒?”“不然还能有谁,不过他身子这么弱,怕是经不起皇兄折腾吧。”裴昭喃喃,不管怎么说,如果沈怀酒跟太子有牵扯,他们就要想方设法除掉沈怀酒,绝不能让丞相倒向太子。裴绍赶紧捂住裴昭的嘴:“七哥,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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