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他除了有几套像模像样的正装看上去像是之前出席盛典时定做的,剩下的日常衣服用一个半层柜就装得下。长袖短袖、卫衣裤子,无论深色浅色都是同一款,一看就是闭着眼睛在购物车里添了个数字的。就好像,他怎样孤身一人离开家,就怎样孤独地过了这六年,衣物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而牧野这个人从来就没变过。唯一令他惊讶的是,曾经的队服都被工工整整叠在一起,好像在幽深的衣柜里亮出一抹璀璨之色,诉说着牧野六年来的尽数辉煌。栗迟昕扭头看了看自己箱子里花哨的衣服,为自己被陆深培养成一个精致的男孩感到羞愧。男人嘛!像队长这样粗犷一点、不拘小节一点,才对吧?“看什么呢?”牧野看他站在那儿不动,探过身往里面瞧了一眼,奇怪道,“不够你放了吗?啧,瞧瞧这一箱衣服。”栗迟昕翻了个白眼,用胳膊肘顶了牧野一下,把他从自己身上顶了回去,没好气地说:“你管我。”“我可不敢乱管你,管得不对怕对不起你哥。”牧野弯腰拿起栗迟昕的衣服抖了抖,挂在衣架上,端详了一会,连连摇头:“知道吗?你来之前关萌还说,我和笛子的衣品辣眼睛。来了之后在我面前可劲儿夸你,人长得俊又会穿搭,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衣服不都长一个样吗?”上一秒还憧憬着牧野这份潇洒随性的栗迟昕转眼就否定了自己,小爷我不精致一点都对不起自己这根本没长歪的审美!他挂上最后一件牛仔外套,合上柜门:“那你说,三级甲和二级甲能一样吗?”“废话!可我分得清三级甲和二级甲啊,衣服上面又没写属性?”栗迟昕一脸“你没救了”的神情看着他:“队长,上次我这么心情复杂的时候还是你上周问关萌,为什么要把腮红打得像高原反应一样的时候……告辞。”晚饭时分,三泰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训练计划,发给刚饱餐后的五名队员。栗迟昕一目十行,飞快地浏览完毕,倒是关萌,揉了揉眼睛,认真给只会说中文却不认汉字的赵焕宇讲解着。等大家心里都有数,三泰环视一圈,说道:“这上面的训练内容,从明天就正式开始。第一场积分赛在八月底,我们还有将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在这之前,首先要保证你们的水平,该稳定的稳定,该提高的提高,不要让你的短板限制了我们队伍的下限。”牧野点头补充:“虽然按照每个人擅长的位置,我是指挥位,萌萌是狙击位,栗子突击位,笛子和焕宇是自由人,但是……比赛不是这么死板又简单的事情,做好自己的职责是必须的,可一旦面临减员,就需要承担起队友的责任。所以……”一旦减员,死亡的队友就需要以局外人的角度为进入决赛圈提供更有建设性的建议,而失去队友配合的队员更要有随即应对各种情况的能力。
“所以?”关萌眨眨眼。三泰看了眼牧野,接上他未尽的话——话中是没有说出口也能听出来的,牧野独有的野心:“所以你们要强大。不是只在自己位置上的强大,是全方位突出的个人能力,和队友配合在一起是最强的配合,只剩自己一个人时,也要具有一支队伍一样的杀伤力。”三泰的声音虽然和牧野内敛沉稳的低音炮不同,但这番话被他说出来,粗壮而有力,铿锵之势令栗迟昕都有些内心激荡。他低头看了眼计划表的时间线,完完整整从今年八月到明年年底,喃喃道:“教练……你、你给我们的目标,定得也太远了吧?”八月到十月,三场由三方平台举办的积分赛会角逐出积分排名前32的队伍,晋级11月由官方举办的中国职业邀请赛(pcpi),之后是年末的亚洲邀请赛(pai)。而这似乎远远不够,从三泰教练这份详细的训练时间规划来看,这半年似乎只是热身,他们这支新战队,或许为的是那新的一年,为的是那三个赛期组成的一整个赛季,作为全球九大赛区中的中国赛区,剑指全球总决赛。“有问题吗?”关萌不解,“打比赛拿冠军难道不是级别越高的比赛越好吗?”栗迟昕没吭声。他心里总觉得,教练这个饼画得未免有些太早太大,可事实上,一种名为胜负欲的火焰已经在他胸中蠢蠢欲动,似乎只要让他上赛场,就能熊熊燃烧。三泰扫了一眼牧野,调侃道:“谁让你们野神飘了呢?这个饼是你们队长画的,你们可以一起证明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盲目自信。”温笛也揶揄着牧野:“你们别有心理压力,野神他也不是没输过比赛,该有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牧野抬手就要去揪他小辫:“就你话多!”“诶诶诶我还说你最近没那么暴躁了,脾气好多了,怎么又开始了!!!”温笛捂着后脑勺往栗迟昕背后缩,他算是发现了,栗迟昕好像有“暴躁屏蔽仪”,最近四排,栗迟昕坐在牧野旁边他连巧克力棒都很少吃了。稍微有点怒意,就会被栗迟昕的嘴炮打岔压了下去。只是栗迟昕心思没在牧野和温笛身上,他专注得看着训练计划,在牧野准备一把将温笛拉过来的时候,举起了手。“啪——”那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堪堪打在了牧野倾身而来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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