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你大哥脸色阴沉地厉害,你回家挨打了?”
关怀钰一怔:“没有。”
“病、病好点了吗?我那天想去、去拜访,被你、你家管家拦、拦在门外。”
“好些了。”
“那咱去听、听戏吧,我弄了两、两张《拾玉镯》的票。”唐道懿见关怀钰不说话,有些急:“去吧!”
戏楼今晚张灯结彩,红红绿绿,热闹非凡,扮孙玉娇的是金若瑜,一身崭新的花旦行头,头上簪着一大串的珠花,举步如和风拂柳。唐道懿见关怀钰脸上终于有了起色的,心里的石头就落下来了。
精彩的地方随着人群拍手叫好,后面的下作鬼嗓门奇大,哼道:“小狐狸精,迷死多少男人。”
“嚯,有多少阔佬儿挣着讨她做小,这小婊子婆看都不看,前些日子让关大先生甩了,歇了好久,今儿是头一场。”
“他不会有什么顽疾吧,不然怎么也没个一儿半女?”
“想给他生的人多了,人家一年到头亲戚本家同乡打抽丰的钱就能压死你我。”
“要是没他祖上的基业,这有他混得的地盘,指不定现在的家业是怎么靠陪太太老爷睡来的。”
另一位就不再接茬:“看戏看戏。”
唐道懿紧张地看着关怀钰,却见他没有丝毫反应,俨然是个木头桩子,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花旦,抿嘴不做声,戏楼里灯光自上而下打下来,头发阴影下的那双曝光闪耀的眼睛,带着凶悍。
关家的车总是来得很及时,停在戏楼马路对面,路灯下老陈倚着车门一口一口的抽烟。关怀钰没急着走,告别了唐道懿,他隐入了巷子。他上一次远处未能看清模样,肆意妄为的嗓音他听得清楚,他低头勾唇角,今天遇见就是缘分。
秋天的风是层层叠叠的悲凉和肃杀,小巷入夜后变得异常安静,风声,狗吠,叶子扫过地面的声音——平常不在意的声音,一股脑钻进男人的耳朵,他加快脚步。
迈入巷子十几步,传来哒哒得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外面大路上昏黄的路灯映着樟脑树,巷口出现一个人影,他直觉对方是冲他来的,只一人便吓得他魂飞破胆,转身大步流星,对方反应很敏捷,一脚踹在他腰窝,跌了个狗吃屎。
“您饶我!绕我!”他匍匐在地上,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来者是谁,等适应了黑暗,才发现是个毛头小子,一边求饶一边伺机而动。
关怀钰一时叫他分了神,男人扯住他的脚踝用力拽,跌倒瞬间,他反扑上来,一拳打在关怀钰的眼眶上,酸胀感使他想流泪。关怀钰一手制住男人喉咙,侧身用力反骑在他身上,用力一拳打在眼眶,又左右开弓拳拳到肉,他的手指用力抠住他的脖子。
关怀钰被激得没有理智,这些天的阴郁像是突然有了发泄口,男人气息越来越小,终于在男人要断气之前他松了手,狠狠朝腹部揣上一脚。
“嘴上积德给子孙留福。”男人不知为何挨了这顿揍。关怀钰离开之前,他躺在地上呻吟。
老陈抽了两只烟,眼睛瞄着呼啦啦的人,到了最后也没看见自己家的少爷才开始慌张,上后台遇上金小姐,忙问她:“金小姐,看见关家三少爷了吗?”
金若瑜背对着他,悠然摘下珠花,慢吞吞道:“怪了,我这又不是什么保卫局,关家缺了什么人都要上我这来问吗?”点炮了!老陈缩缩脖子,出了戏楼才发现,关怀钰站在车旁,他长吁一口气。
顺嫂见关怀钰乌青的眼眶,大叫一声,关怀钰连忙安抚她:“没事,没事。”
“和你二哥一样,好的不学学坏的。”顺嫂拍打他的手。
关怀钰坐在化妆镜前,看着眼周问:“二哥做什么了?”
“那时候老爷过世不久,家里全靠着大先生撑着,几个叔伯仗着辈分高大先生年轻,很多产业以协助管理的名义收走了”顺嫂整理衣服的手顿住,喉咙滚动几次:“二先生年轻气盛与堂兄弟几个起争执,动了手。”
老人家陷入了回忆,断断续续说:“他先是挨了打,后又在祠堂跪了一夜,病了半个月。”
直到下人请吃饭,才打破了沉默。
关少钦见了关怀钰并不意外,脸色铁青。他看着关怀钰挫伤的脸蛋,一脸丝毫不掩盖的平静,他无法想象他为了那个婊子大打出手的情形,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他揩了揩嘴问道:“怎么弄得?”屋子里仿佛一阵阴风飒飒吹过。
关怀钰握住碗沿的手显得苍白,手指紧了紧,又松了,回答道:“和同学起了争执。”
关少钦又笑又怒,一掌推倒了旁边的水晶落地灯,一旁的下人吓得不轻,哆嗦地跪下。巨大的破碎声响彻这个庭院,没人出来触霉头,关少钦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拂袖而去。
顺嫂站在门口,昏暗的暖黄灯不近人情的亮着,关怀钰佝偻着肩膀坐在那,抽了魂,卸了力,呆坐着。
她不忍看,叫了两声:“钰哥儿,钰哥儿。”
关怀钰没有应答,双手还保持握着碗的动作,低着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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