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完这些后,他就很自然地站在了白沐泽身后,摆出要服侍他用膳的架势。
却被人拽着一直拉到了一边。
“这些天,你都是如此?”
“什么?”
“我生病的这些天,你都吃些什么?”他一直躺床上,饭菜都是江淮一端来给他的,江淮一也从未跟他一起吃过。
“下奴每日服侍完主人用膳,有时会回后厨吃些主人用剩的。”江淮一一面说,一面偷觑白沐泽的脸色,他见白沐泽的面色愈发不善,以为是自己害得主人动怒了,满脑子都在反省自己这些天的错处。
他也知道自己不配,但是主人这儿又不像阡月阁有专供下奴用的糠饼粗食,他饿得不行了就只能吃几口主人用剩下的饭食垫肚子。
难道,是主人对他心生不满了?
“胡闹!”
“下奴下奴再也不敢了,下奴可以吃得更少些的。求求主人不要弃了下奴!”他吓得浑身一颤,他结结巴巴地求饶,屈膝跪在了白沐泽脚下。
怎可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每日把他这个不需饮食之人的一日三餐照顾得明明白白,倒是自己挨饿。
真是胡闹!
他花了多少心力才医好的人怎么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付出,白沐泽气得头昏脑涨,不留神间手肘竟将后来的那半碗饭碰下了桌。
哐当——
正砸在江淮一面前。
瓷片摔得七零八落,与白糯饭粒混在一起。
“谢主人赏罚。”
江淮一愣怔一瞬后就躬身去舔地上的饭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打得白沐泽措手不及。
他愣愣地看着江淮一趴在地上,伸出微红的舌,侧着脸,一下下费力舔舐地上的饭粒,没一会儿就因这艰难的动作害得冷汗爬满了额角,舌尖也沁出了血珠。
不过面上的神情倒是平静,竟是不见丝毫的怨恨不甘,连最基本的屈辱与难过都没有,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知疼痛。
真像富贵人家豢养的一只小狗,在饭桌下捡拾主人随手扔在下的肉块。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让白沐泽通体生寒,全身的血液都近似凝固。酸楚从胃里一阵阵蔓上喉管,将他拖入泥沼。
两界大战后,他每日都要饱受梦魇折磨,阖眼就是战时的场景,尖锐难当的魔气把他从头到脚剐上一遍,日日受抽筋剥骨之痛,又被抛进尸堆里,在汇聚成河的腥臭血液里挣扎,不断收束的捆仙绳让五脏六腑移了位,
不得安息。
失了固灵环的日子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哪知,他视若珍宝的物件,却在凡间被庸人折磨成了这样,连最基本的尊严也被夺走了。
这一刻,白沐泽只觉无比的乏力,还有被利刃刺穿心房的深层苦痛。
他跋山涉水了万里迢迢路,穿越熙攘人群,足迹流经上下六界,越过冰峰,行过赤地,
终于寻见时,他要找的人却卑微成了一粒尘土,任人践踏。
凭什么?
“主人……”
他坐在白沐泽对面束手束脚的,很是拘谨,犯错的孩子一般,腰杆儿挺得笔直,堪堪坐在小凳的边缘部位。
“我之前说的,你那么快就不记得了?”
“没。”
“那你重复一遍。”白沐泽再度抬眼,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
“主人叫下奴多吃点。”
“你多吃了吗?”
“没……没有。”江淮一紧张得一下下抠着泛潮后木质疏松的桌角,他犹豫要不要下桌跪着请罪。
看着面露怯色的人,白沐泽默默叹了口气,他不太会与人沟通,特别是敏感至此的人,他简直束手无策了。
简直是只山间的野兔,一察觉到危险便竖起了耳朵,随时准备逃跑。
“我不知道那些人从前是如何待你的。但是如今你跟了我,必不会亏待你。”想着要赶紧把误会说清,他难得严肃一回,又隔着衣袖携了江淮一的手,郑重其事。
“你也不用战战兢兢,以为自己不配。”那只冰凉的手被握住的那刹那,狠狠一颤,又放松下来,随白沐泽牵着。
“我这样待你,自然是因为你值得。”
“是……下奴明白。”白沐泽说一句他也认真应一句,态度颇诚恳,听进去与否就说不准了。
“乖,把饭吃完,带你下山逛逛。”白沐泽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细软的发丝光滑如水,一一穿过指缝,手感倒也不错。
……
不同于站于远处举目遥望。
此时的他还是第一次置身于这喧闹街巷中。
洛北誉城,繁华如斯。
鳞次栉比的高矮屋舍,琉璃瓦墙,还有熙攘的车马人流。
万千灯盏,将半片夜幕悉数照亮。
从前在阡月阁时,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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