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早就变成了破纸团,被他丢在了角落里。
他现在只感觉很迷茫,迷茫到他看不清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虽然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能够生育,可他从未想过他会为哪个男人诞育后代,这是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以前只想着跟母后两人相依为命,安然地度过一辈子,不过这也只是妄想,自他被封为太子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注定无法圆满收场。
他就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被牺牲在其他兄弟夺嫡的路上,二是被父皇随便找个由头废除太子之位,从此沦为庶民或打入大牢,总归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可是现在,自从高永铭强势地挤进他的生活后,他便更加无法想象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人的一生,总归是通向死,只是不知道哪一天走到头罢了。
他始终拿不定主意,虽然他在高永铭面前坚决地说要堕胎,可是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迟迟没有狠下心去喝那堕胎药,他不清楚自己是在犹豫还是真的在等柳太医。
他想他或许应该去问问母后,这般重要的事情,他该如何抉择。
就像他从未问过,母后当初怀着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若是被人发现,就是诛九族的下场,可母后却还是选择将他生了下来,抚养长大。
难道母后当初没有一丝的犹豫吗?生下他后又是否后悔了?
如今他又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他是否也应该学着母后生下孩儿?
进宫的路上他一直都很忐忑,不知道母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但当他仔细回想了母后得知他和高永铭的事情之后的态度,除了刚开始很愤怒,后面好似淡淡的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总归他已成人了,不该再事事过问母后,可他仍是不解,为何母后似乎并不反对高永铭同他的关系。
难不成是高永铭说了什么?
到坤宁宫的时候他发现淑妃也在,正同母后在说些什么,见他来了便立马停止交谈,他欲要行礼,却被两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了。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皆将目光转向他,格外慈祥,尤其是淑妃,她此前对他都是淡淡的神情,今日却十分亲和。
淑妃料想他们母子定是有什么私话要说,便识趣地告退了。
母后扶着他到身旁坐下,他还不确定该不该告知母后他有孕的消息,于是只好先同母后闲聊别的事情,讲了半天都没有讲到点子上。
知子莫若母,母后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撇去浮沫,“宁儿如今竟是同母后生分到如此地步了吗?有话不妨直说,这殿里只我们母子二人,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被母后这么直白的戳穿,高永宁不免脸上有些难堪,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隐瞒,“母后,儿臣如今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是…高永铭的骨肉…”
他静静等待母后的反应,却见母后缓缓饮了口茶,“此事我早已知晓。”
“母后怎会知,莫不是柳太医……”
“是永铭那小子,上我这请罪来了,他同我说,你要拿掉这个孩子。”
“他求母后劝我?”
“那倒没有,”母后握住他一只手,“他并没有让我劝你,可是宁儿,这件事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左右你的决定,这是你自己的身体,无论你决定拿掉孩子还是留下,母后都尊重你的选择。如今你也已成人,母后老了,往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
高永宁回握住母后的手,坚定地说道,“母后,孩儿知道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母后,孩儿还想再问您一个问题…当初您怀着孩儿,是否曾后悔过?”
母后直视着他,给出了让他心安的答案,“我从未后悔过,我甚至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说完拍了拍他的手背,“傻孩子,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良久,她又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知你心里总记挂这件事,”接着又缓缓讲述起来。
那年祁芳懿十三,母家是江南的望族,柳太医柳璟投做了她父亲的门下客,柳璟自小师从江南当地有名的杏林之家,医术颇为了得。
初见柳璟时,祁芳懿便对他生了好感,男人一表人才,言行谈吐间皆有风度,且两人年岁相差无几,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后来祁母病重,得靠柳璟救治,而祁芳懿在母亲病榻旁照料,一来二去,两人越发熟络。自那时起,祁芳懿对柳璟芳心暗许,可却羞于表明心意,只能一直默默暗恋着,每次相见她都感到欢欣雀跃,又不禁暗自苦恼对方是否懂她的心意,对她又是何看法。
直到祁父举荐柳璟入太医院,在他即将启程上京的前一晚,两人才互表心意,方知原来早已两情相悦,两人更是在那晚互许终身,只待柳璟归来。
此后祁芳懿一直苦等,等到了及笈,该是婚嫁之时,可柳璟仍未归来,她一直守着同柳璟的约定,不愿另嫁他人,加上年岁尚小舍不得母亲,于是央求父母多留自己在家中两年,祁母也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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