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不必紧张,这里只有你我罢了!可是给日本人效劳,这绝对子虚乌有之事啊。兄台说了不算哪,肃奸委员会那帮人,不好相与。可我真没有。方丞摇头,探身去烟碟里磕了磕烟灰,然后幽幽的声音道:一只狼来到小溪边,看见小羊在喝水。祝厚山有点懵,抬头隔着烟雾向方丞看过来,对方靠到他那深阔的椅中,在雪茄的烟雾中不紧不慢道:狼想吃小羊,说:你把我喝的水弄脏了!你安的什么心?小羊吃了一惊,说:我怎么会把您的水弄脏呢?您站在上游,水是从您那儿流到我这儿来的,不是从我这儿流到您那儿去的。狼说:就算这样吧,你总是个坏家伙!我听说,去年你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小羊道:狼先生,那是不可能的,去年我还没有出生!狼不想再争辩了,逼近小羊:说我坏话的不是你就是你爸爸,要么就是你爷爷,反正都一样。说着往小羊身上扑去。祝先生,您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吗?祝厚山茫然,半晌才道:狼和小羊的故事。方丞摇头,慢条斯理地磕烟灰。那是我和肃奸委员会的故事方丞摇头,不,是我和你的故事。一秒,两秒!祝厚山说:方先生,借您电话一用!祝厚山走后,书房里空荡荡只剩方丞一人,他拿起电话问黄春说另外两家报馆听上去耳熟,是不是长安街那俩家?黄春答说:正是。方丞说那比祝厚山简单,这两家报馆所在的整栋楼都是他的产业。他说:不用跟他们饶舌,停水!断电!收回房子!不租了!有关老子的一切风月传闻,不论真的假的、虚的实的、大的小的,统统给老子捂得严严实实,洗的干干净净!!! 瓦岔胡同叁
西门太太送客出了堂屋门口,说:林先生好走,院里积着雪,我就不送了。是是是,您留步。海东一面鞠躬一面告辞,不料刚转身便被地上的雪滑了一下。四合院铺着凹凸的鹅卵石,给昨天的大雪覆着,很是欺生,连海东这样的练家子都没能防住脚底那突如其来的一出溜。西门太太下意识伸手去扶,还好海东只是趔趄了一下。西门太太抱愧道:没把您摔着就好,唉,本该一早就扫雪的,人老了总是懒神儿。海东说不碍,他扫量了一下,满院子都是寸来厚的雪,西门先生不在家,他家现在是孤儿寡母,老的老小的小,海东不由道:伯母哪里的话,扫雪铲院是男人家的事,我回去早了也无事,把这雪清理了吧。他说着便脱下手套去卸自己的貂皮夹克。西门太太大惊:那怎么使得,劳动您扫雪,这叫我们怎么过意的去!别介,别介。哪里还来得及阻止,小伙子说声劳驾,把夹克放到她怀里。然后转身去廊檐下抄铁锹、取笤帚。西门太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翻来覆去道:别介,别介。海东已经挥锹如雨,一面说伯母你太客气了,一面永动机似的嚓嚓嚓干起来。人高马大,铁锹在他手上就像一把轻巧的炒菜勺子,左一下右一下,很快便从屋门到街门捅出一条羊肠小道。西门太太捧着他的貂皮夹克亦步亦趋,一再地说劳驾,一再地劝,然而这条主干道开通后还不够,又去西厢房、柴房、以及合租人家的那间东耳房开辟支干。整个过程,海东像被按了快进的发条,东一下西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看的西门太太眼花缭乱,直至一院的白雪中,泾渭分明地出现四条黑亮的通道才消停。西门太太无奈,态度顿时变得不好拿捏,高了不是,低了也不是。只好客套道:累了这半晌,进屋喝口水再走吧。海东说不了,谢过西门太太,把铁锹和笤帚归位,掸掸身上浮雪,然后穿上外套告辞了。西门太太送至街门口,看着他那乳白色的小汽车从空荡的胡同里缓缓驶去,心里五味杂陈,方丞的烫金名片还在手心里,握了这半晌,也不那么硌手了。胡同里的木头杆子上,横七竖八地扯着电线,被风一吹,呜呜地响。西门太太叹口气,掩上街门回院了。今儿不下雪,但却刮风,云头黑压压的,天仿佛都低下来,一丝阳光看不见,却有一队乌鸦从头上飞过去。这种情景落在西门太太眼里,却不是那样坏,她甚至隐隐感觉有曙光要从天边钻出来。西门太太算个有点见识的妇人,但终究是个旧时代的女人,遇事不能自己面对,尽管明白那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凶险就多一分的道理,可她向人求助的心却从未熄灭过。她回想着海东刚才的话,看着手心里的名片,突然有种绕过女儿直接打电话的冲动。可是,女儿又是那样坚定地说过方丞是奸商,不可信。≈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guo/”≈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guo/”≈gt;≈lt;/a≈g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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